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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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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问颉能被杜珠月送出汴华, 实已证实杜家内乱已久, 这场变革从杜严之死后延续至今, 直到嵇山之变后彻底爆发。

方绝鹤独行一月,现身在世家云集之所, 从不与人正面交锋, 留下不少闲话, 说的是杜清之暗中勾结沈应离, 嵇山只是他做山河共主的重要跳板。

“这么荒唐,能有人信吗?”杜问颉挽起袖子,替杜西关收拾箭囊, 门牙还缺着半块儿, 说话跑风,晁师游一直看着他。

杜西关弯弓搭箭, 弧矢正对的是江边山壁,横看有一片亚夫细柳, 他沉声:“有。”

傅观止开口:“发。”

这箭破风而出, 卷动柳涛烟影, 砰地一下,直挺挺没进苍翠中。

傅观止看过去, 方绝鹤远远晃在柳下,被翠幕遮了半身,忽然反手掷出箭羽, 傅观止扭头:“中了。”

杜西关满头虚汗, 抬袖沾着脸, 单腿踏上高台,弯腰笑个不停。

晁师游在看他身上落的斑驳光影,杜问颉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拾箭,杜西关放下天堑,回身谢过傅观止,若不是他指点得当,自己弓法便不会这样长进。

傅观止木着一张脸,愣了下,点点头。

杜西关自知还待磨炼,仰头沐着春阳,谦逊道:“掌弓者,狂澜既倒,便要一箭平潮。”

这是他与方绝鹤在向府厅中谈过的话,两人常在厅中论道,柳下杜问颉已捡回了箭,方绝鹤坐守在原地。

傅观止隐约记得,默了默:“他还说过什么?”

杜西关知道他是谁,马上答:“希千百事之荣,不如免一事之丑。”

傅观止神色平淡,低头将磨出的新箭系在一起,正待说什么时,忽然来人传报:“公子,有众多闲散修士慕名求见。”

晁师游抬眸:“吹的什么风?”

这人听晁师游开口,忙回:“汴华无故封城数月,杜清之为一己私欲搅得满江湖怨声载道,这一众修士是冒险归顺的。”

杜西关沉思半晌,转身披上红袍,握住天堑:“见。”

当夜,杜西关同晁师游一并赴往约定之地与那百名修士会面。

方绝鹤敬人言可畏,他吃过这上头的亏,也知杜家内部互相倾轧,阮仪能堵人言,难控人心,便使坏钻了个空子。

诸家将口号喊得无比响亮,可也都是投鼠忌器,纷纷等着杜家这冤大头先下水,才敢接二连三跟下去蹚。如今风向有所偏转,更加动摇了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几多阵营,杜西关并非永无翻身之日。

便是这时动荡不定,才最好扬名立万。

五月初,杜西关不断现身,四处招徕人手,一方面确可自证清白,另一方面也引来不少追踪。

一行人寻不到草屋栖身,躲在瓦砾之中/共商大计,杜西关面前铺着山河图,红袍上卷着枝叶飞沙,刚从围堵中逃出生天,他手里紧紧握着明庭令,“几多冲要之地已被二叔层层把守,要归顺我的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杜问颉:“五哥别急,我爹手里还有几百人。”

晁师游听他说话漏风,笑笑,用刀鞘抵起了山河图一角:“洛北,施家老头儿盯得紧着呢,鸟都飞不出来。”

方绝鹤沉思一下:“还有一处地。”

杜西关抬眸,方绝鹤说:“东海。”

晁师游拇指摩挲着刀鞘:“东海是下一个挨刀的,应如是背着污名死了,岛里还有不少炼药的炉子,谁不想要?”

方绝鹤指向图上海域:“便是这样,也好为我们所用。”

杜西关唤来笔墨,显然已想通了这一层,埋头沉声:“应门主在嵇山备了船,供我逃亡用,他定是心有不甘,蓬门现在群龙无首,或可一试。”

方绝鹤说:“传书东海,凌绝与朔风已顺应如是心愿共葬大漠,阮仪藏在幕后,南毘光家之事有冤情,连家更是冤上加冤,若应绛姝念着他义父的养育恩情,不会忘了这份屈。小五,你可以替他们洗清罪名,如此这般,让东海帮我们藏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杜西关落笔,笑着:“拉人下水,绝非善道。”

方绝鹤待他书成,将信交给傅观止,也笑笑:“落井下石,我也一向在行。”

·

五月末,杜家令修士驻守官道,沿江堵截,步步紧逼,直将杜西关围困进浮榕窟一片地。自春光渐逝,杜西关便觉麻烦缠身,接连几日难眠,这夜更是胸闷气短,心里头一直在想:东海回信了吗?杜严之旧部都有回音吗?杜清之何时动手?

他趿着鞋向外走。

这是座无名山,半山腰上,众人停停走走,居无定所,只能支起这帐子。

晁师游坐在月下,身边置了碗酒,他身上有着湖海豪气,没有回头,“你七叔让我护一护你,差点没把晁家赔进去。”

杜西关伸手拿来个空碗,坐去他身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杜西关没说话,晁师游去看他,端起酒喝,八景被他压在手下,也不知道醉没醉,低笑一声,直言:“汴华的清绝君子们,都是这么个臭脾气。”

“他们喜欢自我标榜,我不是。”杜西关置了酒,学着晁师游的模样喝,这烈酒劲涩如刃,灌下去像吞了把刀子,他呛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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