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4(1 / 2)
颜西焱出来时,已经看不到顾依依的人影,连同她带来的小白和哈苏。
不要给她任何希望,因为到最后伤的不会只是她的心。
去木兰花果前,他先去韦宅。
他想看看安韵,早上见面时安韵的状态就不太好,他很担心,却不料在楼梯口被斯缇拦下,说在会客。
他一时急了,“安姨身体这么虚弱,你们怎么还让她会客!”
“顾泽峰。”斯缇冷冷吐出三个字,连那惯常似笑而非的笑都不肯露了。
“顾泽峰?顾依依的父亲?”
“You told her?”(你告诉她了?)
颜西焱撇开脸,“No。”方才,他的确有过这样的冲动。
“Fred,do a good job。Keep up。”(你做得很好,继续。)斯缇凑上前给了他一个贴面吻,“I'll use your car tonight。”(我今晚需要用到你的车。)
他取车钥匙给她,斯缇拿着钥匙,径自上楼。
他不待见别人,这会儿轮到别人不待见他了。
颜西焱苦笑,离开斯宅。
来到木兰花果,向梓桑还在忙,她抱歉让他到楼上的休息室稍等,忙完已是二十分钟后。
“抱歉,今天周日,人比较多。”
颜西焱说没事,“你才复明,不要太辛苦。”
向梓桑莞尔,让他不必担忧,随即问得很直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很重要的事?”
颜西焱苦笑:“这么明显吗?”
“你有心事,跟那位安姨有关?”
“猜对了,再给你机会,猜猜是因为什么事。”
向梓桑直言:“我猜,安姨这次来百城要找的人,是不是依依?她跟依依,是不是有某种关系?”
颜西焱十分意外,不料她一语中的。
向梓桑不好意思笑道:“不知为什么,昨晚看到安姨后,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安姨跟依依,神韵上的相似吧。”
颜西焱不做隐瞒,简而要之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
闻言,向梓桑沉默了,好一会才问:“易彬——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快了吧。”
说完,俩人除了相对叹息,也不知该说什么。
总要找话说,向梓桑干脆把顾依依想让他加入小区篮球队的事给说了。
颜西焱失笑,这倒像是顾大小姐会做的事。
他抓住重点,“对手是易彬单位球队?”
向梓桑:“……他们只是其中之一啦。”
出乎她意料,颜西焱竟爽快答应了,倒是让向梓桑摸不着头脑。
他笑:“就算为了安姨吧。”至少在这件事上,让那个小丫头开心些。
他的心事道完,自然就到她了。
“西焱,斯哲他——知道你失忆的事吗?”
“当然,怎么了?”
“他跟你说过什么吗?比如关于你失忆前——”
“他没有,Adela也一样,这些年我们并不在一处,他们不说,也许是为了我好吧,如果那些记忆的真相并非那么美好的话。”
向梓桑蹙着眉:“西焱,我想给你做催眠。”
“现在?在这?”
“如果你介意,我们去你的办公室。”
颜西焱虽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出催眠,但他乐意接受,他指着休息间的小铁床,冁然道:“就躺这里吗?”
♀◆♂
夜幕降临前,顾泽峰回到百城,独自一人。
他片刻未歇,直接来到老友的住宅。
顾泽峰被带进门时,斯哲就在客厅,两人进行简洁交流,然后上楼。
安韵在书房。
斯哲在前引路,表情是一贯的淡漠。只是幽幽眸光深处,有波在暗伏涌动。
来到书房,他低声对顾泽峰道,“顾先生请稍等,我先与母亲知会。”
顾泽峰颔首,“有劳。”看着他进屋、掩门。
这就是她的继子吧!顾泽峰想,听说她还有一个继女,这二十几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片刻后,书房门打开,斯哲走出来,“顾先生,请进。”
“谢谢。”顾泽峰敛回心思,进房。
斯哲没跟进去,而是从外将门带上,让人送茶水上来,然后坐在二楼客厅沙发。
静止不动,默如一尊雕像。
书房内。
“小韵,是我。”顾泽峰一步步走向书桌前的安韵,心中急切,却在靠近时慢下来,原本就沉的声音染了沧桑,目光锁住眼前一身浅白的人。心潮起波澜,想说的太多,却不知怎么说,百感交集在心田,最后望着她,一份无言的沉默。
“泽峰,你来了。”安韵回首,看着他,苍白脸上有着相同的心情,她压制住那份哽咽,一点点溢出温婉笑意。
顾泽峰来到她身边:“你没变,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他叹息,声音是柔的,缓的,沉的。
“怎么会没变?都过了二十多年,你老了,我怎么能不老?”安韵望着他花白双鬓,“坐吧。”她指着书桌旁的沙发。
顾泽峰点头,与她一同坐下来。
“这些年——”
“这些年——”
先是一阵沉默,两人同时抬头望向对方,又同时开口,说了同样的话。
又同时顿下来,相视而笑,顾泽峰凝望她,他脸上的纹路历经了岁月的洗礼,是那样的深刻,是那样的刚毅,这一刻,却也,是那样的温柔,为眼前人。
安韵先问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顾泽峰点头,虽未老泪纵横,可看到曾经的结发妻子,多少悔意感叹伤凉在心中,也只有自己体味。“我很好,这些年,多亏了她。”
“她,把依依也照顾得很好吧?”安韵问,她的心是急切的,但又夹杂着害怕,是一种复杂心情。
“依依倒是喜欢她的,也认了她。” 顾泽峰笑道,诉说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真好,这样真好。”安韵低语喃喃,她思念的情早已堆满,如今回到这片土地,与女儿近在咫尺,却不知如何面对,毕竟这二十多年,她靠着思念的养分,就这样过来了。
“这些年,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很好,他对我很好。”安韵由衷道,是要让他安心的。
“刚才那位——”
“那是他的长子,斯哲,他还有一个女儿,这次也来了,他们都很听话,对我也很好。”她说得细祥,不让他有任何担忧。
“这样就好。”顾泽峰展颜,完全放下心。
瞬时又陷入沉默,阿姨正好端来茶水,安韵用的保温杯,显然不是茶,阿姨离去前嘱咐:“太太,斯先生特别交代,让您趁热喝完。”
“我知道了,谢谢。”待人离开,她对顾泽峰说:“先喝杯茶吧。”
“小韵,你这是——药茶吗?”
安韵含笑点头,拿起杯子。
“你的身体——”
“别担心,没什么大碍。”安韵对他笑了笑,被药茶的热气熏蒸后,面容上似乎添了些神采。
喝了半杯茶,顾泽峰终于问出口:“小韵,当年,你一定怨我让你走吧?”
安韵摇头,“我不怪你,是当年我对你不体谅,也让你很难过吧?”
顾泽峰叹息,“也许,我们当年,都做了错误的决定。”
安韵眸底泪光盈动,“当年,是我太年轻,那样的不懂事。”
“你没有错,小韵,都怪我,不能让事情两全。”
安韵哽咽,“也许我们都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命。我走后,春天她——”
“阿安走后,她的身体很快恶化,在你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就去了。后来我把小辰接了回来,只是小星,从此再无踪影,我至今未找到他。”这是他此生唯一的遗恨。
安韵泪光闪闪,沉痛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回首已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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