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 轮椅的命运(2 / 2)
“这可怎么好?”水香看着手上地上的头发,眼泪成串掉。
“剪了吧,”傅桓真道,“几个月便长出来了。”
“混帐!”张伯难得骂人,忽然起身怒火冲天地朝屋子里走。
“张伯!”傅桓真唤,想拦,结果头发被扯着,痛得啊呀一声一个倒仰坐回来,吓得水香又是一声尖叫。等她总算站起身,却见张伯已黑着一张脸出了屋子,蹲到一旁去叹气。
“怎么?”莫玉问他。
“人摔在地上正往门边爬,沉香他们去扶也不让,只问‘她可好?’”张伯叹口气,“……也是个可怜人。”方才的愤怒已经偃旗息鼓。
傅桓真心里一恸,眼眶立时就湿了,连忙几次深呼吸遏制住。
手臂只是灼伤,有莫玉的药,几天便能复原。头发什么的她其实无所谓,反倒是旁人每每见了总是替她伤怀。不过傅桓真心里毕竟还是有几分怨懑,也不想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叫他瞧见,更加上二皇子催促工程的令信催命一样的发过来,于是她许多时日都没有去见萧御,将照顾他的事情交给了水香和沉香,自然每次出门都要无数次交代众人用心服侍。
沉香还好,水香那丫头一向被她宠坏,隔了许多时日傅桓真才知道,小姑娘早就替她抱不平,觉得自家主子一片心拿去向明月,结果明月始终照沟渠,这次更是落花流水换来个毛寸头,还伤了手,实在是太受欺负,于是去给萧御送药送饭时,总是不给好脸色,还时时冷嘲热讽。
傅桓真怒极,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一句稍微重些的话都不敢说,结果这小丫头几乎要骑到人家头上去了,揪了人来正要开骂,水香却老早哭得如同孟姜女,且句句话都是在替她说道,没有一句为自己开解。傅桓真于是怂了,好生哄了一番,只是交代今后再如此一定重罚便作罢,惹得莫玉在一旁看戏看得眼泪水都笑出来,说她这个主子当得实在是窝囊。
傅桓真找了工匠来重新做轮椅。这次做,比第一次快得多,只是那领头的匠人年纪比张伯还长,一边做,一边唠叨傅桓真败家子,说那么费劲费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就随便弄坏了。傅桓真不能说被萧御烧了,只好揽在自己身上,硬受了这责怪。轮椅做好后,傅桓真不敢再直接拿去刺激萧御,想着要怎么循序渐进,不料,始终对傅桓真一头鸡窝短发义愤填膺的水香,记吃不记打,趁着她不在,径直将轮椅推去了萧御房里,等她发现为时已晚。她一面在心里将工匠骂自己的“败家子”三个字骂给这死丫头,一面赶过去,结果发现这丫头故意将轮椅放在萧御能看得
见却无法接触的地方,房里能燃火的东西也被她收了个干净,而萧御却并没有如同上次那样暴怒,对水香的挑衅视而不见。
水香这样一拳出去,打在了棉花上,很是丧气,丢盔弃甲地去推轮椅。
傅桓真躲在门口一径朝她挤眉弄眼——小丫头个蠢货,既然都已经推进了门,何必又推出来?
水香得她暗示,半天才懂,非常做作地演了个“我突然又不想推了”,几乎同手同脚地溜出来,与傅桓真一起跑了……
这之后,轮椅一直好生生放在萧御房中,虽然不用,却也没有再被烧了、扔出来或者砍了砸了。
——这样就很好了。
设身处地,傅桓真知道萧御为此要付出些什么、会有多痛苦,但他愿意让出这么一小步,在她看来却是堪比月球行走的一大步。
萧御的路,实在太过艰难,傅桓真不奢望他能如何,只希望他愿意伸出手,握住别人伸给他的手,接受帮助。那样的话,他便能过得容易些。
那就够了。
不能奢求太多。
手上的伤好上大半,傅桓真重又开始去照顾萧御。他依旧没有好脸色,不回应不交流,但好几次,傅桓真无意中回头看他时,发现他似乎刚刚将目光从她手上头上移开。
这么一点点关注,就令傅桓真觉得此前那冒险的举动和伤痛都值得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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