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艾陵太守太史令(1 / 2)
八月的清凉气息夹杂着雨后的泥泞,雪茗换了一身比较正常的衣服,用手中的关丞相所签发的令牌挨个门牌找关龙逢的地址。
早早盛开的舍子,在墙边零星放出如火焰般的枝条,还不愿谢瓣的橘子花飘来鲜嫩的香气,曾经听说过盛唐时的长安秋色,知道那种憧憬中的浩瀚与辉煌,与深浅不一的高贵的鹅黄色,殊不知早在夏朝的阳夏就已经有这么美丽的景色了,整个城市显出无比和煦的鹅黄色,就连天边那刚刚绽晴的淡蓝色也被一抹黄昏所渲染,狭窄的街道之内没有奔跑的路人,没有疾驰而过的马车,有的只是零散的路人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竹条上的文件,奔走在阳夏与其邻城商丘,河阳,安阳,鸣条的大街上。
晚饭之后,妇女们借着月光在月下如复仇般的痛打着手中的丈夫满是汗与泥的衣物,阳夏市区之外,扛着锄头的稀疏人影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赶考的秀才,背着大大的行囊赶赴赵梁的官邸领取文凭。
夜色渐浓,在街道上也仅仅只剩下雪茗一个人,早就听那些宫里的老妇人说,在夜晚女子不要一个人行走在大街小巷上还明目张胆,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的小混混冲着脑干就是一棒子,然后送进酒楼做小姐。
走了有些时候,出了长倾宫,可没想到阳夏城却是出奇的大,远远的望见夯土的城墙上士兵立着的兵器,城内多多少少有一些巡逻的人左冲右撞,哼,现在趾高气昂,等不了多久姒履癸那活祖宗又得领兵出征,然后又全死在外面!
有些看似比较庞大的房屋,仆人蹑手蹑脚端着铜壳的灯笼,点起油烛挂在朱红丹砂的家门柱上,两个灯笼代表的是地主,四个灯笼就代表的是官员了,而雪茗眼前的这个竟然左右各挂三个灯笼,六个灯笼代表什么呢?
抹了油的金属铜丝在蜡烛里外的金光下亮晶晶的,像隔了水来看星辰的闪烁,照的朱红色的门柱显出富贵的气质。
“你是谁家的女人?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仆人竟敢厉声问雪茗来路,而且,貌似这个时代对女性,除了女人没有别的称呼,难怪比孔子诞生还早将近千年,简直是未开化般的粗鲁,不过,与日本的江户时代竟有出奇相似的地方。
大门内三三两两的小石柱上放着油烛,在草地的墨绿的包围下闪烁出橘黄色却类似于精灵的眼睛。
“这个,令牌,你们认识么,还有,为什么你们这里要挂六个灯笼,你们买猪油不要钱的么?”雪茗反问道,不过令牌上的金文估计仆人这种级别的也不怎么认识,问了大概也是白问,雪茗轻叹一声。
“大胆,不知道你这牌子上是什么,不过你可知道我们的主人是谁吗?”一个仆人穿着灰色的背心,用不成熟的声音说道,那声音与勾曜类似,都是未成年的孩童。
真是狗仗人势,雪茗低喃道。
“是关丞相大人,是阳夏城的谏正长!”
“那就是我要找的人了,麻烦你们进去禀告他一下,说他的干女儿在这里等他。
仆人换了眼神,交错走开,小跑几步便消失在庭院中。
中原的雨季八月,总是比较清寒的时候,然而这些小石柱的油烛却感受到一丝莫名的醉意,像是饮尽了几杯以上的烈酒,在这里,酒的品种可是多种多样,而且每一种的度数都是现代无可比拟的极高。
真想完成任务带回现代,三千五百年前的酒,那滋味大概比茅台还要高上几千倍吧?
庭院内的摆设有几分日本的味道,但雪茗明白,这是三千五六百多年前的中国,木质的门栏木质的地板,木质的窗格上青铜的窗关,雕刻着一些不认识的花,石柱呈三角形排列开,每一棵石柱上都摆有一只铜蟾,蟾口中一只小小的蜡烛闪着光,照亮了铜蟾的青色身体,经过硫化处理的青铜,果真在蜡烛的高温之下依旧不会生锈,在雨季见不得一丝锈蚀的样子,这是现代的技术也无可比拟的智慧。而庭院中零零散散的几颗竹子,有的好像是被谁砍去了一截似的,难道,这个时代的书写工具就是这些竹子?
不愧是文化人,写字的工具可以就地来取,不过貌似对于这些竹子来说可并不一定是自愿的。
低头摸索着这片神秘的府邸,竟不知撞到了某个人的肩膀。“你在找什么?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声音比较柔,但绝不年轻,类似于江苏的口音,雪茗抬头一看,一位鹅黄色的高帽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男子面颊清秀,梳着到脖子的长发,但在当时却是短发,双眼眼袋微微下垂,正方形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的污秽,白皙的是多少女孩子所梦寐以求的麽样,可,这却是一个男性。
与那关丞相那瘦老头子截然不同的表情,男子转身走向石桌,用手中的钻火弓使劲摩擦,摩擦出火花从青铜蟾蜍的口中取出蜡烛,点燃,再放回去,瞬间,半个庭院都明亮起来了。
“现在可以找了,看到贵客却没有迎接,没有为贵客点上蜡烛,实在是这些仆人的失职。”男子铺好垫子,抖搂下袍子便稳稳的坐下了,一旁的丫鬟连忙端来茶杯。
男子鹅黄色高帽之上看似价值不菲的翡翠簪子与紫色的丝绸的缨带相互照应,银白的汉服像是刚刚取下的棉花般纯白。
本就白皙的面容再配上白的耀眼的汉服,这是让多少女性都咬碎牙也赶不上的节奏,再加上那一句句让人肉麻的问候,亲切的让人不由得感觉此人还是不是男性?
早闻当时的中原男人与女人分工相当明确,可此人明明长着男性的个头却有一种女性的儒雅,是南方人?
大概不是江苏口音,之前在广陵听过纯正的江苏话,那种声音比这种要清脆的多,也要清晰的多,而这种声音较为模糊,而更加细腻,像掉进了棉花堆里,一不小心就会被弄一身痒痒。
“忘了说了,关丞相出门办事之前,这里由我来负责待客,认识一下,我复姓太史,字保宪,单名一个令字,是艾陵的太守,这是我的令牌,请您过目。”
好像,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遇到不认识的人先看令牌,难道这个时代能够不看人先看牌子?好像之前听过欧洲有一个崇尚魔法的民族,他们分贵贱是数帽子上有几颗星星,那是不是,在夏朝,也能根据某种东西来评判一个人?
“给小姐看茶!”一声令下,好几个仆人们,端着托盘的,抱着茶具的,瓷杯的,端着开水的,纷纷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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