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掌握命运的舵柄(2 / 2)
科尔雅放下通讯器,手中抓起那包裹上附带的一张便条:巴卡丽丝,开拓精神,请像波西米亚的巴卡丽丝一样坚强的活着!
“阿鸢,瞧你说的,就跟要打仗了一样。。。天下不是太平的吗,那是你的职业,你的命,我可真盼着你失业!从而保全性命!”科尔雅穿上那包裹里送来的衣服,在镜子前站定,她俯下身子,屈膝在镜前练习微笑和调侃。
素白的连衣长裙,莲花包似的短袖上是锦江夜莺与月桂枝的图案,裙摆的边角渲上了一抹粉色的光晕,缀满珠玉的腰带下面三条沉甸甸的金链,都纹着夜莺的纹理,领口是双长方形的外翻领,一条蓝色的丝带系于领前,竖排的纽扣外围一列外翻的白色蕾丝花边,裙摆上缠着红色的丝带。
她将瀑布般的银长直芊发扎上发卡,在那尘封多年的行礼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一朵白色的巴卡丽丝花瓣发卡,盒子上面是烫金的维根古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送给我的伊莎,我的爱人。
古铜色的盒子是紫衫木制成的文物,握在手里有气密性极高的重量,她仍清晰的记着这个盒子的年代,那是二百年前的爱情的结晶,和她一同走过了从衰落到侮辱再到重生的历程。
她站在镜子前面,戴好发卡,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昏黄的光线在镜子里斑驳了老去的纤尘,她疏离的眼眸感伤了沧桑的沉淀,她眼角周围描了紫色的眼影,朱红色的口红,与一些无色化妆粉末画出的煞白的面孔。
“伊莎,妈妈,没想到,与您在镜子前相见了,镜前的我依然坚强。”她一只手将发卡重新摘下,一只手揪住裙子,站在镜子前看的出神。
二百年前,图兰斯特城,维根王朝末年冬季,此时的科尔雅只是八岁的孩子,根本不懂魔,更不懂人,她此时还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是毫无血色与温度的魔类。
“小科尔雅,我的女儿,你戴的头饰,可是最美丽的巴卡丽丝哦,这种雪白的花只盛开在伏尔塔瓦河的上游,那里是充满礁石与激流的死地,只有真正勇敢和坚强的人才能攀上高峰将其摘下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这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哦,而从今天开始,妈妈希望你能够继承这份祝福,成为勇敢和坚强的人努力的活下去吧!”凄寒的冻雨飘落单薄的碎片,城中不断熄灭的灯火预示了黑暗的到来,伊莎最后一次抚摸女儿的额头,抚摸她金色的短发,在医院里的广场上,伊莎竟会在冬天因剧痛而出汗,她已顽疾在身,连将手抬到科尔雅的头顶都是一种为数不多的奢侈。
“妈妈的病。。。好些了吗?”科尔雅问道,她并不知道在当时,医疗条件简直可以用肮脏来形容,中世纪以前的欧洲恐怕并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医院里,拄着拐的瘸腿士兵,断掉胳膊的官兵,在这里比比皆是,从他们残破的心灵和面容上隐约可以感觉到败亡的气息,这里一切都是衰落的,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而只有病痛的折磨。
“当然快好了,小科尔雅要乖哦,等妈妈出院之后再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草莓慕斯怎么样?”伊莎强忍真实,用顽强的意志坚持住胳膊不去颤抖,她微笑着,沙哑了但科尔雅也听不出什么,孩子是天真好糊弄的,她此时依然渴望亲人团聚,她将巴卡丽丝的枯萎的花瓣握在手中,而转用了金属玩具来代替原先的头饰。
“一定要记住,巴卡丽丝的花语,是开拓精神哦!这是波西米亚人的骄傲,象征着他们的步伐与精神不会被阻挡,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顽强的活在世上,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战胜。。。一切。。。”
数月之后的春天,图兰斯特郊区公墓,科尔雅捧着一束白菊,和父亲若瑟夫·维根·玛格达一同来祭奠一个人。
她像丢了魂一样呆立原地,乌鸦凄凉的啼叫在枯萎的杉树树枝上,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摇摇头:“我们回去吧。。。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
科尔雅穿了一件黑色的布衣连裙,头戴小礼帽,她低头哽咽:“妈妈明明说出院之后,就会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草莓慕斯,可为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好起来,可一切都是说谎的,以后我的世界里只能靠我一个人了!再也没有慕斯,没有亲情,再也没人关心我了!”萧瑟的寒风从破败的矮墙的缝隙上擦来,吹散一地沉重的积雪。。。科尔雅的眼前可谓天塌地陷,悲哀与绝望化为迷失天际的漆黑荆棘。
若瑟夫俯下身子,拍拍她的脑袋,摸着她的头发,他的眼神从容镇定,用一种从嗓子眼半截吐出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小科尔雅,爸爸只是一个军人,不是医生,没能挽留住妈妈,我以后会陪伴在你的身边的。。。”
随后,第二日清晨,国家官员的马车驶来,若瑟夫悄悄离开了她,远赴北方进行最后的战争。
战争无疑是失败的,于冻雨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们无法招架这些北方的不速之客,很快被丹麦的侵略者发动了包围战术,整个部队被缩小在一块巴掌大的营地上,三百人的最后力量最终决定四面分散突围,要知道分散突围的希望屈指可数,不是被逐个击破就是被长驱直入抄掉后路,士兵们在喝光带来的葡萄酒之后拿起武器执行自杀式冲击,若瑟夫在雪夜伫立山顶,摘下维根国家月桂狮子骑士勋章,他引以为豪的纯蓝色瞳仁在此刻只剩下疲惫和悲伤,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俯视那些北方的侵略者,火光点燃了来时的山路,他在山崖上面对极寒的冰海,一手揪着围巾一手将勋章置于体前:“再见了,我的小科尔雅,图兰的天神啊,愿您保佑她终生平安。。。图兰国王万岁!”说完栽下悬崖,死无尸踪。
图兰斯特城,街头的传令节使携檄文前往王府,一路大声喧哗着边境的敌军即将进犯,街头的店面皆已关门,整个城市俨然死寂一片。
傍晚,无所归依的她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倒春寒的天空,倒春寒的雪地,仿佛幻出母亲的影像:“小科尔雅,我的女儿,像巴卡丽丝一样坚强的活下去吧!”
后被收养的日子,她暂时不用承担骂名亦或是自责,特洛托克索夫人和迦赛尔弟弟给予她的关怀让她忘记了陌生的隔阂,随后便被迫遭遇卡斯特的人体试验,成为妄图统一东方大陆的棋子,被空幽接收之后化魔,发色由原先的金色霎然全白。年龄静止,永远保持在年轻的时间,无法站在别人的视角考虑问题,以及只得依靠无用功的努力绕过本该到达的终点,终生都无法得到自己欲要之所的不幸,都成为了化魔的诅咒。
空幽将她与一只狐狸的灵魂绑定在一起,并为了安全起见将她束缚在桦木林中,下了桎槁的诅咒让她看守这片桦木林,一旦桦木林遭遇人类,那她刚刚被魔化的灵魂会在一瞬间变作孤魂野鬼,她只得向狞笑的恶魔妥协,被枷锁折磨了二百年,直至谎言打破那一天伊始。。。
让事情回到现实,科尔雅将巴卡丽丝花的发卡别在发初,时已傍晚,楼下是紫色的丁香花朵与典雅的金属栏杆,火焰早已在陆地上熄灭,她庆幸自己终于活了下来,拥有了新的生活与伙伴,怨气便荡然无存了。
酒店离沙滩并不算太远,木板路取代了公路,更添加了一份自然的和谐,路边有饮茶的店铺,在这里,官府往往不在府中办公,而却自愿跑到路边的店铺门口办公,平民也是一样。
楼下,巴赤鸢和橥獳打赌科尔雅会在几个时辰之内出来,橥獳笑着说以你们两个的差距恐怕不太可能。。。巴赤鸢说那不妨猜猜她会怎样出现。
科尔雅连忙穿鞋出门,临走时在镜子面前,重新整理了一下脖颈上勒人的丝带,一手抓着镜边,一手掐着腰,她像释怀了一切似的对着镜子说:“我想我会坚强走完这条道路的,谢谢妈妈,和巴卡丽丝花一样,我不会忘记我是波西米亚人。。。”她用手轻轻弹了一下银色发丝的末梢:“即使是这个颜色也一样应该被喜欢,既然有了坚强的精神,那就坦然面对现实吧!”她环顾了房间,突然发现窗户没有关紧,便想出了办法。
楼下,巴赤鸢和橥獳在角落里抽烟,突然楼上一声窗户碰撞的脆响,科尔雅奋力推开窗户,声音大的让楼下的人抬起头,她算准角度一下跳了下去。
楼下的巴赤鸢掐灭烟斗,正和橥獳商量赌注的问题,他摊开手掌,表示自己买了那些东西以后金钱所剩无几,突然,科尔雅不偏不歪的正巧落入了他的怀中,没等他反应过来,科尔雅扭着腰转过来死死的吻上了他的嘴唇:“欢迎回来。。。我一直期望的,唯一的爱人。”
巴赤鸢回头望向橥獳:“现在该你讨价还价了!”橥獳不语,正好幽冥走过来一把搂住他:“你们在做什么,你,腿断了么,还要男人抱着,不知廉耻!”
“部长,橥獳他欠我一些愿赌服输的银两,您看要不。。。”巴赤鸢满脸堆笑,幽冥抱臂:“不用问他要了,他出门带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你个橥獳还敢坑钱,想喝酒了是不是,在家还没喝够吗?”幽冥晃着他的身体,咬牙切齿的悍妇复仇似的推拥着自己的老公。
科尔雅在巴赤鸢的怀中就是不肯下地,她说道:“不妨这样,幽冥你也去楼上掉下来一次,如果被接住这次我们愿赌服输,如果不行那么很抱歉。”橥獳叹了口气:“唉。。。我是不会接住她的,她可是最擅长利用窗户作起跳板飞行了,她跳楼根本没事,况且,在空中飞行的鸟类,只会拼命飞的更高躲避地面的走兽,哪有鸟类会在不着地的时候自行收敛翅膀这一说?所以幽冥,我相信你不会跳的!”
科尔雅摊开手:“哦,那这样,让幽冥和我,你和阿鸢,比赛游泳怎么样?幽部长不会连水都怕吧?橥獳不会被泡软之后伸不开手吧?”
橥獳本体是槐树精,在水里根本无法移动而且越泡越软,幽冥本体是猫头鹰精,天生怕水。
“你,你别欺人太甚,我这就从楼上跳下来给你们看!”幽冥转身正义凌然的走向大楼,橥獳丝毫不担心她的安危。
“喂,我要跳了,你们让开!”幽冥在屋顶喊道,科尔雅在巴赤鸢怀里回复:“跳吧,您可真是贴心,怕自己的体重会压塌大地吗?加油哦!”
“哼,笑吧,死狐狸精,我马上就要你笑不出来。”幽冥在屋顶将一颗药丸掏出来,收拢翅膀,一闭眼跳了下去,她扔下药丸,药丸砰的一声放出白色烟雾,橥獳变成槐树树苗,幽冥在空中闻到雾气之后成功变身将橥獳抓起飞走了,晃晃悠悠在天上对橥獳毒舌嘲讽。
“哇,真是好好的能力啊,不过他们是别想逃脱债务的,阿鸢,阿鸢?”科尔雅轻轻一抬手,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白绒绒的爪子,在水塘里那么一照自己已经变成原型白狐狸,她赶忙起身,发现巴赤鸢变成的蟒蛇滋滋的吐着芯子,科尔雅连忙让他爬上自己的背,二人消失在了夜色下。
“一定是那个药丸有问题,只可惜这样子没法见外人啊,只能找贺兰嘉黎寻求帮助了。。。可她在赤陵,不管了,先顺着幽冥来时的脚印和味道去找她的来向吧!”白色的狐狸走在公路上低头闻着路上的猫头鹰味道,钻进了草丛。
啪,咔嚓。“哎呀。。。嘶,哪来的老鼠夹子?”科尔雅被老鼠夹子一下夹住鼻子,还好不是特别锋利,看样子锋利的刺都被好心拔掉了,只剩下咔嚓一下的疼并没有留下疤痕,很轻易的就挣脱了,这里的猫头鹰气味相当浓烈,科尔雅抬头,看见前方的迂回脚印与数十个老鼠夹子。。。她明白这是幽冥故意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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