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荒岛狙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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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乘船，从江临沿支流入横江、再入海南下，待得到了东南流放岛屿，也须得是一月之后了。

冬日海上的行船没有齐思贤想象的那么冷。从出海口换乘了南下的商贸货船，呈上江临府的委托文牒，即由这只大船捎带行刑分队，在经过那片岛屿时，将流放犯人送至岸上。随着船只南下入海，触目所及海天相接，有时候日光映照，站在甲板边上眺望远处，分不清天空和海面。

郦元秀在最后的审判日并未出现在公堂之上，但烧毁齐家院落的火已经给她刷足了存在感，因此齐思贤念着郦元秀所说会给她留具全尸的话，一直对押送的捕快十分提防。直到行船下来几番试探，才开始确定这几个押送人员不像是有隐秘任务，而果真是江临府所指定尽职尽责的押送人。

海上风云仍然难测。晕船习惯了就好。而有一次应该在船舱里等着暴风雨过去时，她非要往甲板上走，当初是因为海上雷电才来到这里，也许能让她撞上什么狗屎运，又送回去了也未可知呢？但船工和押送捕快把她拉回去了。现在除了整天静坐胡思乱想外，齐思贤还能做的东西并不多。她一个人在甲板边上望远的时候，押送分队里会至少有一名捕快在周围守着，毕竟这货船上人多且杂，她一个上着手脚镣铐的女子，难保没有其他的危险。

在过去了大半个月，据说已经离那片荒岛不久了的时候，齐思贤开始跟押送捕快征求，收集能让她在岛上生活的物具，包括薄毯子、短刀、火石这类物具，自己也开始学着怎样取火。好在私下交谈之间，能感觉出来那几个捕快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甚至还颇为同情，因此尽管并不直接把短刀给她，但也承诺了送她上岛时会把这些物具都给准备好。

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岛屿群，岛屿之间能够相望，但从一座小岛到另一座，还需泅过海水。几个捕快讨论一番，选定了一座不算太小，树丛小山看起来能让人生存、应该会有可饮用淡水的岛，即从船上放下了小舢板，两名捕快留守甲板，另外两名摇着舢板将齐思贤送到了选定的岛屿边缘。

“齐小姐，”踏上这陌生的岛屿，她还来不及想什么，只觉得整个意识里某种空洞的东西给吊起在半空，闻声看向押送的捕快，他将一个包袱放在岸边干燥的沙地上，“这里面有你需要的物具，我等……就此别过，请齐小姐保重。”

“好，多谢了，”她点点头，让他们把手镣脚镣除去，尽量笑了笑，“一路辛苦，祝你们回去路上，一路顺风。”

接着齐思贤站在岸边沙地上一直望着，直到他们返回船上，收上舢板，船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行驶。

“送上岸了？”

“送上岸了。”

回到甲板上，程序性地相互确认了一下，几位捕快彼此叹息感慨几句，流放之刑也已算是执行完毕，拿着卸下的手镣脚镣，一边交谈着往舱室的方向返回。

齐思贤仍旧站在岸边沙滩上，望着来向的苍茫海面，在思考如何在这里生存之前，先想的是如果在靠近岸边的位置点起火堆，形成升腾冲天的浓烟，林忌襄要是来找她的话，应该就能很快定位要停驻的岛屿了吧。

“……！”

这是——

她来不及发声，抬手捂住被什么物体穿过的脖颈，脑子瞬间空白一片。喷溅而出的大股血液跟开启了水龙头一般，鲜红地溅洒在颜色浅黄的沙地上，迅速吸没。与此同时，顺着她侧颈、手掌和腕臂流下的一片湿黏鲜血浸没在衣物里流下全身，说不上温热还是冷腻。

心悸颤抖，跪坐倒地，夹在疼痛和咳血之间，齐思贤颤巍巍将指尖探上那处血流不止的击穿伤口，再花尽最后一点气力，沿颈侧向后探去，摸到这创面很小的伤口竟前后洞穿了脖颈，而洞穿的位置，是她的颈动脉。

海面上船只依然行驶。

甲板下一处舱室，一个身着船工衣装的男子维持了半低着上身的姿势一会，确信瞄准镜视野里记录的画面能重复播放，方才抬起头来站直了身躯。压低的浓眉恢复原状，将搭在窗沿的黑色器械前端消音器取下，视线仍然从方形视窗里望向那处岛屿，手里同时极其熟练地拆卸着，将卸下器械的不同组成部件分别装进一只黑色箱包里形状相应的位置，拉上拉链，再塞进一个不起眼的破旧麻袋，牢牢扎住了口。

一边计算着那四位捕快返回述职的时间，那将是他提供目标死亡证明、并拿到全部佣金的日子。男子回过身，挽到肘间的衣袖下露出古铜色肌肉健硕的手臂，单手将麻袋拎起，浓密的波浪形头发长度尚不及肩膀，凌乱未束、披散开来，跟身上的船员装扮并不十分协调，但这近一月下来，其他船员已经见怪不怪。打开门往出走，过道左右无人，他拎着包袱从容迈步离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作者闲话：

第二卷收尾的一章。之后是第三卷，剩下的字就都堆在这一章里，公开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