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深宵大战（五）（1 / 1）

此时云琦心里却存着另一份打算，那便是要趁乱杀了杨凤池，替鸳鸯岛同胞复仇。至于盘龙璧，只要落到了乐彤云手里，那么自己再伺机夺取，总比直接在郑国公府内寻觅要容易些。此番行事，或许便可将自己的两大心事一并了结，想想也不禁热血涌动。于是说道：“乐前辈吩咐，晚辈自然依从。不过晚辈有一请求在此……”

话还没说完，便被乐彤云打断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趁机杀了杨凤池，替你叔父报仇，是也不是？那也不打紧。眼下有这许多高手在此，一旦寻得机会，我们便会将这姓杨的生擒回来，到时候让云少侠在他身上刺一百个透明窟窿罢了。倘若一时忙乱，不及活捉这厮，那么咱们早晚也要助你报了这仇。”云琦听罢，连连躬身行礼道：“多谢乐前辈成全！”乐彤云微微一笑，道：“云少侠肯帮我这个大忙，难道我就不该稍作报答么？”

云琦听她语气，似是随口敷衍，心中微微不快，暗想：“你话虽这般说，我瞧多半也是不肯助我的。前日你们一群人斗杨凤池两个，兀自奈何他不得，难道今番就能拿住他了么？”然而自己本事既低，又心急报仇，此刻除了假众人之手外，实在想不出其他复仇的法子，也只有行一步算一步了。

只听孟禹又问道：“既然乐掌门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却不知咱们要在哪一日行事？”乐彤云沉思片刻，道：“今天是七月初十。再过五日，便是中元鬼节。咱们就在十五日夜里动手，到那时，叫夜游鬼变成真鬼，到洛阳城外游荡去罢！”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乐彤云道：“这几日间，请各位保重身子，好生调息，五日之后，还望诸位大展神威。”众人轰然叫好。

五日时间转眼即过。到得七月十五日傍晚，武向文早早便备下酒席，与众人壮行。众人知道今晚将有一番大战，是以都放开肚腹，饱餐了一顿，只有赤霞派几位女子仍是细嚼慢咽。众人又恐酒醉误事，因此只象征性地饮了几杯，便即作罢。酒席间，乐彤云又将众人的分工重复一遍，免得忘却。最后又说道：“事成之后，咱们在城东的白马寺汇合。待城内平息之后，再陆续回武家庄来。”跟着详细说明了白马寺的所在，众人点头答应。那白马寺始建于东汉永平年间，乃是中国极负盛名的古刹。后来经三国、两晋、南北朝，白马寺屡次遭遇战火侵袭，至隋末之时，早已毁败不堪。不过彼处虽然屋宇已毁，但基址犹存，是洛阳城内有名的去处。乐彤云将汇合之处定在此地，那也是方便众人寻找之意。

众人用罢酒饭，各自换了夜行衣衫，准备了长短兵器，又备下了十几匹骏马，于是各自向郑国公府行去。云琦也骑了飞云驹，与殷红桃一路前行。说也奇怪，往日殷红桃见到云琦之时，往往要说个不停，而今日二人并骑走了良久，殷红桃却始终一声不吭。偶尔偷偷向云琦瞧上一眼，便急忙转过头去。只是云琦一心想着今晚要与仇人再度相遇，忍不住心潮澎湃，殷红桃虽然举止有异，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不多时，二人已来到郑国公府的北墙之外。翻墙入内，便是柴房的所在。那柴房与马厩相去不远，只要在柴房放起火来，便可去接应马厩诸人。二人翻身下马，将马匹在墙外一株树上拴了，就并肩坐在墙角下，只待乐彤云发号。想到大战在即，二人心中都不禁砰砰乱跳。

过了半晌，殷红桃忽然拉住云琦胳膊，轻声说道：“云琦哥哥，你……你觉得我……我这个人……怎么样？”

云琦听她说话吞吞吐吐，一时不明其意，转头看着她说道：“嗯？你很好啊！殷姑娘，你为何这般发问？”

殷红桃忸怩了半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心中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一句话说完，脸颊早已羞得绯红。

云琦万料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霎时间思绪起伏，面红耳热，支支吾吾地说道：“嗯……这个……嗯……你很好……谁看见都会喜欢的……”

殷红桃娇羞地一笑，说道：“我早知道你喜欢我啦……否则那天为何会替我挡住暗器……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你得紧……”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她虽然生性开朗，快言快语，然而此刻是在心仪男子面前吐露心事，又怎能脱口而出？话只说了一半，早已羞涩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便钻进去。

云琦乍听她表露心声，一瞬间脑子里“嗡”地一下，只觉身边这个小妹妹说不出的娇羞可爱。这一日是七月十五，正值月圆之夜，此刻又是万里无云，皎洁的月光下，隐隐可见殷红桃一张俏脸布满红晕，一双妙目光泽晶莹。云琦忍不住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小手。又觉她手掌温软柔嫩，登时涌起了一腔怜爱之情。又觉这怜爱之情并非此刻方有，似乎很早就已藏在心中，直至此刻方才迸发出来，于是说道：“红桃妹妹，我也喜欢你，而且好像喜欢你很久啦！如今你……我好快活！”

殷红桃任由云琦握着自己手掌，又低声说道：“这些天来，我师父不止一次说起你，说你武功既高，为人又侠义心肠，正合我赤霞派择婿的标准，因此……师父说……等此间大事一了……就……”忽然又说不下去了。原来乐彤云当日说的是：“待此间大事一了，就招这云少侠到赤霞派来，做我的徒女婿，做你的夫君。”这番话殷红桃一个小女孩又如何说得出口？云琦却已猜到她要说的话，说道：“这个……乐掌门和妹子待我如此大恩，我……我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二人坐在墙根，殷红桃将头轻轻靠在云琦右肩，云琦握着她的手掌，虽然稍后恶斗一触即发，然而此刻二人却情意绵绵，如在云端。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云琦忽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非止报仇一端，尚要夺回盘龙璧，归还鸳鸯岛。这件大事，从前一直瞒着乐彤云等人，生怕他人知晓。而此刻自己与殷红桃互诉衷肠，眼见殷红桃对自己情真意切，自己又如何肯有半点隐瞒？于是低声说道：“红桃妹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殷红桃心中正风光旖旎，只道云琦又要说出什么缠绵的话来，随口说道：“云琦哥哥，你说。”当下云琦便将自己的出身来历择要说了，而自己此来的复仇夺璧之意，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殷红桃。

他话音刚落，只觉殷红桃浑身一震，又觉她手心一凉，急忙道：“红桃妹妹，你怎样了？”转头看去，见她满脸都是错愕之情，心想：“这可要叫她大大伤心了。可是我迟早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她，晚说不如早说，她是要打还是要骂，任凭她心意便了。”

殷红桃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云琦脸庞，缓缓地道：“云琦哥哥，你欺骗得我好苦！”云琦道：“我欺骗你，确实不该。只是我若不说谎，恐怕早就死在你师父手下了！我若是死了，鸳鸯岛的大仇由谁来报？红桃妹妹，这番话请你千万不要对乐前辈提起，好么？”

殷红桃道：“难道你还要我来帮你欺骗我师父么？”神情中既是愤怒，又是失望，更有三分难以置信。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