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深宵大战（六）（1 / 1）

云琦心中满是惭愧，说道：“你只要不对尊师提起，那就说不上欺骗。”殷红桃道：“可这盘龙璧是我师父受人之托，替人来取的。今晚我师父得了盘龙璧，是不是你明日就要来与我赤霞派为难？”语气越来越是严厉。

云琦给她逼问得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间只听四下里嘘溜溜一声竹哨响起，正是众人约定的动手讯号。当下不及回答，将身上带的钩索掷上墙头，在砖石上钩住，跟着手脚并用，与殷红桃爬进墙内。殷红桃轻功不高，云琦更是毫无轻功，因此二人只有凭绳索入内。

二人跃入墙内，径直前行。行不数步，便已瞧见了柴房。云琦取出火折晃亮，正要掷入柴房内，猛听得有人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跟着手持挑柴草用的钢叉，迎着二人走来。云琦更不答话，将火折交到殷红桃手里，长枪着地横扫，扑地一声，正中那人足踝。那人大叫一声，跌倒在地，随即放开嗓子叫道：“有贼啊！快来人捉贼哪……”忽然间喊叫声戛然而止，原来已被殷红桃一刀搠死。云琦见她下手狠毒，心有不忍，说道：“红桃妹妹，你何必如此狠毒？”

殷红桃白了他一眼，道：“难道就任凭他这么叫喊，把宅子里的人都喊过来么？”于是重新晃亮火折，手一挥，将火折掷入柴房内。此时是七月时节，天干物燥，干柴一触到火苗，立即便熊熊燃烧起来。殷红桃与云琦各持一根燃着的干柴，折而向西，去寻有人居住的房屋纵火。

那边乐彤云等四人轻功各有不凡造诣，是以无须绳索，便即跃入墙内。四人在房屋的暗影里悄无声息地疾驰，转眼间到了王世充的住处左近，就在花树丛中藏身。过不多时，只见府内北边红光闪耀，黑烟腾空，跟着向西又有两处房屋起火，心知是云殷二人纵火得手。于是众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忽然一齐从花树中跃出，高声喝道：“王世充那狗贼在哪里？拿命来！”跟着飞身跃到王世充的卧房之外。孟禹冲在最前，手中八角铜锤一挥，将屋门砸得稀烂，随后大踏步走进屋内。

猛然间，只觉一阵恶风扑面，似是一条极沉重的兵器当头击下。孟禹不及多想，双锤齐举，便去迎那兵器。只听“当”地一声大响，孟禹耳朵内嗡地一下，双臂同时一麻，紧接着第二阵恶风又迎面而来。孟禹又将双锤向前一送，搭在那兵器上，借着那兵器传来的力道，身子倏然向后跃出一丈来远，方才拿桩站定。

只见屋子里走出一个又矮又瘦的汉子来。那汉子生得肤色黝黑，颧骨凸起，头发稀疏，须似鼠尾，一双眼睛有如铜铃一般，面貌极是丑陋，双足也不穿鞋，就赤着脚站在地上。再看那人手中的兵器，原来竟是一根近一丈长的竹杠。端木杰看了那人形貌，忍不住叫道：“你是黄僧元！”

那人道：“正是！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来行刺郑国公！”说话的口音极其生硬古怪，显然是刚学北方方言不久。孟禹被他两竹杠逼退，正没好气，骂道：“哪里来的僵尸鬼，再吃你老子一锤！”说罢，挺起双锤，又向黄僧元攻去。乐彤云、端木杰、武向文三人也各执兵器，与孟禹合斗黄僧元。黄僧元丝毫不惧，将竹杠使开，在身畔画成一个大大的圆圈，以一敌四。

五人交手不过十合，只听东西两边各有人喝道：“什么人？好大的狗胆！”这八个字刚刚说出之时，距众人尚有十几丈之遥，待得一个“胆”字结束，早有三人奔到近前，加入战团。那三人中，有两人衣着一白一黑，赫然便是杨凤池和玄绫夫人。另一人生得白白净净，眉目间满是风流之色，手持一柄长剑，正是高至边。

八个人在卧房门外的空地上斗成一团。起初十几招，乃是你一刀我一剑的混战，乐彤云攻出的一刀被杨凤池接过，杨凤池还来的一刀又被武向文化解。再过数招，八人已渐成捉对厮杀之势：孟禹仍是抡着双锤，追着黄僧元要与他分个高下；端木杰折扇忽开忽合，去迎战高至边的长剑；武向文和杨凤池前一夜未分胜败，这时拐杖钢刀又缠斗在一起；乐彤云与玄绫夫人两位女杰则再度交锋，两柄窄刀纵横高低。

乐彤云等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全力相拼，所使的武功自然是自己的生平绝学。因此众人交手不过数招，杨凤池等人便已清晰了这些人的来路，说道：“乐掌门，你们武功不高，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趁夜来郑国公府内惹事！乖乖地给我留下吧！”孟禹骂道：“呸！好大的口气！今晚且教你看看爷爷的本事。待爷爷们先将你们几个杀了，再去杀王世充那狗贼，哎哟！”原来他只顾说话，一时分神，险些被黄僧元竹杠戳中。

别看那黄僧元生得怪异，兵器又十分奇特，武功却着实不弱。那根竹杠有手腕粗细，两端斜削，断面极其锋锐。使出之时，既可戳刺点缠，又可劈扫砸圈，便如一条长枪无二。何况竹子质韧，孟禹铜锤砸在竹杠之上，竹杠只微微弯曲，便恢复如常。孟禹越斗越是焦躁，两柄铜锤越使越快，向黄僧元劈头盖脸般砸去。他虽内功平平，却膂力惊人，一对六七十斤重的铜锤在他手中，便如弹丸一般。黄僧元挥舞竹杠，一面牢牢守住门户，一面伺机还招。

那边三对人也是各自棋逢对手，一时间高下难分。乐彤云等人本意只在牵制杨凤池四人，不叫他们去马厩相助步弘，是以出招之时，十有六七都是守势。杨凤池等人微觉奇怪，心想这些人既然是前来行刺，为何只守御不进攻？所幸他脑子并不十分灵光，一时没猜透众人来历，只有将刀招攻得更疾，盼得能将这四人一网打尽。

又过几十招，杨凤池渐渐瞧得明白，只见乐彤云等四人一面打斗，一面却在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人来，又或是在等什么讯号。何况这四人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刺杀王世充，却并无一人要冲进内室下手，反倒是与己方众人斗得兴起。杨凤池越来越清晰，这几个人名曰行刺，实则另有图谋，只不过到底所谋者何物，却非他所能料到。忽然间身子一跃，蹿到玄绫夫人身畔，叫道：“婆娘，咱们两个且试一试新创的刀法威力如何！”玄绫夫人笑道：“好！就拿他们试试刀！”

当下两人合到一处，脊背相依，各自使出生平绝技，与武向文和乐彤云二人相斗。二人互倚出招的景象，前些天夜里那番大战中，众人都已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不想二人今天这一配合，刀招上的威力竟比前一日又增长了许多，显然那一晚二人并未出全力相攻。但见二人双刀，此起彼落，配合得默契无比。不多时候，武向文和乐彤云已渐落下风。玄绫夫人看出二人已呈不支之象，笑着说道：“怎么样，我二人自创的这路‘凄风苦雨双刀’，还算瞧得过去么？”然而乐彤云与武向文二人正一个焦躁，一个气愤，哪里有心思去答话？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