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野（1 / 2）

紫鸢从竹筐里拿出一把鲜草，冲远处招了招手：“梅儿、花儿，过来呀！”

溪水旁的梅花鹿听到她的呼唤，有些踌躇地在原处踱步。紫鸢看了一眼苏业承，然后安慰道：“别怕，这是阿承，之前来过水沐花都的，你们不记得了？”

梅花鹿这才越过溪流慢慢走来，贪婪地咀嚼着紫鸢手中的青草。苏业承也拿了些喂给其中一只，颇为意外地道：“原以为是用幻术变出来的，没想到真是你在烟山养的那两头。”

紫鸢抚摸着梅儿的额头：“莫晴姐怕我寂寞，央求沈门主用传送之术带到了这里。它们本是灵兽，所以能够忍受幽冥之地的魔气。”

“原来如此。”

“说来好笑，当年我在魔界时，小尉……我是说江离，他也把我藏身的地方打造成水沐花都的模样。虽然江离的幻术是从谢堂主那儿学来的，却远不及他的造诣。”

苏业承侧过头看向她：“过去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紫鸢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是谢知游告诉你的？”

紫鸢道：“谢堂主说了很多从前的故事，比如无影堂和青屏观，还有俞灵辅和冯梓渊。至于剩下的……就是被舜华占据身体后的事情，我对自己施展了‘读天之术’，所以十分清楚。”

苏业承不敢想象，紫鸢在看到那些画面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鸢姑娘，你会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一片云彩将春日的暖阳暂时遮住，苏业承别过头，看向天边透射出来的微光：“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什么代价，都要让你摆脱舜华的控制，然后活下去。可是现在……你被困在这里回不得人界，性命安危又受到江离的牵连，皆由在下的私心所致。我……我……”

紫鸢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阿承，我不怪你……相反，我从心底感激你。为了我，为了青屏观，你已经付出太多。今日不管有几许快乐几许痛苦，只因我还活着，才能体会得到。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就暂且接受，相信你选择控制身上的魔气，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苏业承拉着她，两人沿着溪流向下游走去。紫鸢道：“话说回来，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驾驭舜华的魔气，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苏业承指了指背后的苗刀：“是广月教我的。他本是上仙重明打造的一把魔刀，对驾驭魔气之法并不陌生。”

紫鸢颇感惊奇：“可它怎么教你？难不成刀也会说话？”

苏业承笑道：“你猜得没错，不过他的话实在少得可怜。”

紫鸢想起黄玉佩化灵为芙月的事，暗暗思忖：名字里都有个“月”字，又都惜字如金，莫非广月和芙月之间有某种关联？

她正想着，苏业承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鸢姑娘，方才你为何一定要胜过我？”

紫鸢挣脱了苏业承的手，走在前面背对他道：“因为我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变强，我不愿再像从前那样，被别人占据身体却毫无反抗之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因为我，白桑、沈怀逸、那位叫安良的长辈，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都不会死……”

苏业承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鸢姑娘，你不用自责，这些根本不是你的错。”

紫鸢摇了摇头：“你知道吗？从前爷爷讲述那些亡国之君的故事，告诫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却没有听进去，以为能在他和宣娘的辟护下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当我知道真相后一直在想，冯梓渊作为凡人尚能凭一己之力对抗魔君几十年，和她相比，我实在差得太多了。”她抬起头，眼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所以我想变得强大，不只为了找舜华报仇，而是希望有足够的力量面对未来的一切。”

苏业承轻抚着她的额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的鸢姑娘不仅变强，而且长大了。”

两人在溪边坐下，紫鸢问道：“大家怎么样了？陵光、苏伯伯，还有未央姐姐，他们都还好吗？”

苏业承想起过去种种，不由得感慨万分，深吸一口气道：“他们……都好好活着，陆伯和宣娘也很好，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