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2 / 2)
他照着她的举止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做着,奔走着。
“多谢大人。”
“您真是真神在世济佑我巫沼之门!”
“我愿奉先生为我巫沼的巫魖之尊!以谢先生再造之恩!”
“谢先生再造之恩!”
他所有救人的手法与行为包括救人的意识与思维,皆是跟她学的。
他从来不知善。
也从来不信善。
“嘿!白戚哥哥,我就发现近年你真的变了很多,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
“变了?”
“是呀,好像是从那一年你在西淮被照鉴门伏杀回来后吧,你跟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如此变化在你眼里是好还是不好?”
“嗯……哈,我到是无所谓啦,反正你怎么变都是我的白戚哥哥,只是觉得这番变幻嘛,看上去多添了几分人情味,不在是那么冷冰冰看着吓人了,你看看楼尧这些年被你吓的每回开口只敢说一个字可不是?”
“……哈。”
那是没有任何人知晓的。
在那一日的枫林情起后,他便下定了决心,手中的饮血剑自此为她而出亦为她而收。
他本是至恶的魔,因无畏而战无不胜,因无情而教人攻之不破,一但有了软肋便将经人虎眈。
那是在他身陷沙漠十日之后才知晓的,鹤杀所谓的引蛊入嫦皑,是为了引出他。
想要动铸剑山庄,便唯有折了他的剑。
在五象门中,右属七坛旗主尽数全灭,巫乃调转目标游去了药华门本意原在找药还生一同对抗鹤杀的毒,而他,被困于血海之渊当中。
这些中了鹤杀剧毒的人,一个个生不如死。
“杀了我!杀了我!”
“副宫主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我!”
饮血剑闪过,便做了那血海之渊中的那两百一十一座血字悲坟。
无数的灵元消飞去天际。
随即被母珠吸纳了进去。
那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所有被蛊蚕食殆尽的人皆数化做了蛊,而那些吸食了精元的蛊便成了这所谓的巫沼之门。
在这巫沼之门,早便就没有了所谓的活人,那些所谓两只脚直立行走的人,皆是鹤杀的蛊。
为此,从血海之渊再出来的顾白戚一剑摧毁了整个巫沼之门,却在面对那些一无所知靠着蛊虫活下去的亡灵之人,最终选择收起了剑。
她说,生命何其重要。
……
魇心之地。
李青颜睁开了眼睛望着站在眼前的巫乃。
“顾白戚现在在何处?”
“为何问我?”
“你知道。”
“我为何知道?”
“为你见过他。”
极暗的深渊虚空之地中有一只巨大的鱼蛊游过,那是三错蛊的原身,李青颜只做神色不动的望着眼前的人,“整个巫沼门,全数系于蛊源之珠上,已无一个活人。”
“是,所以你想要取走蛊源是不可能的。”巫乃说道。
“你也是蛊。”
“也有可能你也是蛊。”巫乃笑了。
“你说这是梦境?”李青颜问道。
“亦或是从一开始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无相虚空之中,巫乃立在她的面前闭目说道。
“你是真的还只是幻像?”
“也有可能你是真的亦是幻像。”巫乃闭目继续答道。
三错蛊自深渊底下中缓缓地游过,鱼蛊长尾轻摆,在这片无相的虚空之中。
“为什么与我说这么多?”李青颜望着眼前闭目自得的人,问他。
“为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为我愿意告诉你。”
李青颜神色越见深沉了下去,他望着眼前的男人,这方在这片无相的虚空之中,便越发的看得明确了,那些一直飞在他身边的冥蝶,是从他的身体里结化出来的。
那一羽薄蝶落在了他的眼前。
李青颜望着他,问道,“那么,你想做什么?”
冥蝶落在了他的眼睫。
他但睁开了眼,惊飞了那羽蝶,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的眼底但闪过了一抹赞赏的神色,却是语字轻吐的道,“我要一场血祭。”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
“包括你的四冥台。”
“……!”李青颜眸色猛地一缩。
“在这极地沙漠,无有我不知之事,更别说这巫沼之门了。”巫乃笑了笑。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李青颜不由得怒吼了一声。
眼前的人依旧笑得轻淡。
一身黑袍完美的契融这片无相的虚空之中,却又莫名的生得透化,巫乃立于当中见她怒色未减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便立指轻嘘了声,道,“莫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落了手,他道,“好了,跟你说了这么些时候我也是时间该走了。”
“你——”
“走前我就留下他让他来跟你玩玩吧,你要是有兴趣大可以真要了他。”巫乃笑了笑,“反正,这只是梦境。”
那个僧人立在了他的身后垂眸低目。
李青颜眸色一沉。
巫乃望着她,唇角微扬,道,“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过沉溺其中,小心会走不出来的。”
“一个假影,你便以为能制服我,巫魖大人是否也太小看我了。”李青颜见他准备离开,突然开口说道。
“哦?”
“巫魖大人觉得能够被你窥见的东西,是你想看到的东西,还是我想给你看到的东西?”
“哈。”
巫乃转过了身望向了她,“你要是能现即破了这无魇之地,从这里走出去,我倒确实有兴趣一观。”
李青颜抬起了头望着他,“又有何难?”
巫乃没有在多言。
只是在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愕然只剩下了那一个僧人抱着一身的月华正立在了她的面前。
他向她行了佛礼,道了声,“阿弥陀佛。”
李青颜站在这个僧人的面前受了他一礼。
半晌。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僧人,道,“你知道你的这一揖佛礼和这一声佛号,有多么的假的让人不忍直视吗?”
“……”
说罢——
李青颜一卷那一串菩提子,一百零八颗净白的小菩提子缠上了掌上。
一如他卷珠上掌。
李青颜合着那缠掌的佛珠,双掌合十下,是那个和尚的佛珠,是那和尚一礼佛珠合掌。
似明灯,亦似她。
是明灯,亦是她。
李青颜双掌合十一行佛礼,如那个和尚一般,长声之下似与他一同作礼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哗啦!”寂灭的无魇之地骤然破碎。
李青颜愕然从生蛊海中掉了出去,衣带翻飞,她一卷长袖飞驰过那一片漫漫的血祭火海中,脚步轻点,拧身跃过了那烈烈的蛊火阵之中。
“怎么可能!”亡也有些惊愕的站了起来。
“竟然——”
“她怎么可能从生蛊海中逃出来?!”
“刷!”长袖横卷直扫过了冲过来的巫蛊军,李青颜旋身而起,横卷而去的长袖紧跟着缠上了那一链悬天的铁链。
李青颜猛地一力拉下了铁链,竟直将那一方经蛊丝牵连着金蚕台的耳则台硬生生拉了下来。
“轰!”
是悬链的耳则台倒向了生蛊海下的血祭火海之中。
李青颜直踩着那一链悬天的铁链纵身疾走,直往另一方走去,为那守在约定地的四冥台兄弟。
“报!四冥台已全数受擒!”
“报!又彻底剪除四冥台接线的所有人线!”
“报!启禀巫魖大人!门主鹤杀已抵至巫沼之门!”
蛊声,在那远在高天之上的悬浮台,只能传到巫魖和十三蛊使的耳里。
烈火烧走。
李青颜脸色一片铁青,但作一咬牙,当即折身而退往早先暮雪告诉她离开巫沼之门的后路走去,一路下,却见火海越渐的烧得旺了起来,这里面,有不少已经成了蛊和正在化蛊的人极尽痛苦的煎熬着挣扎着。
隔着那一池生蛊海,在那高天悬浮台上依旧是笙歌曼舞,毫不知道其它的奉毒祈愿庆祝狂欢。
她见过无数次的地狱,在这些年里。
却唯有这里,最是惨烈。
“报!启禀巫魖大人!门主鹤杀已抵至巫沼之门!”
李青颜急行于火海之中,穿过了那一个个咆哮哀鸣的人蛊身边,见他们化蛊,见他们成蛊。
当年,顾白戚见到的便是这等景象吗?
“和尚!”没有想到会起了这样的一层火海,李青颜疾步往安置明灯的地方飞去。
却见不到一人,也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声音。
“和尚!你在哪里!”李青颜四下寻找着。
这一带烧得非常严重,有不少的树木便烧塌了下去。
李青颜见依旧没有声音,便想要径直落身在了那一片火海之中,却不想身体方方沾到了一丁点火星,整个人犹遭电击一般猛地缩了回去。
恐惧。
是从身体到骨髓最深处,压制不住的恐惧与教人喘不过气来的悲切。
“明灯!”李青颜离远了那一片火海,却隔力一掀袖,便倒榻在那里的树枝给挥了过去。
火势依旧不见小。
在这片火蛊之地,以火成蛊,以火作蛊。
“报!启禀巫魖大人!门主鹤杀已抵至巫沼之门!”
三声捷报,已经没有时间了!
李青颜一掌扫过了地上的障物,火势经掌风雄涨而卷,她强忍住了烙入骨中的恐惧脚步轻点,落在了火海的中央之地,随即一掌震出了埋在里面的水棺。
水棺飞去。
李青颜带着这副水棺落在了一旁小火的小道上,让她意外的是,那个和尚竟然还躺在这里。
这样大的火势,这样大的阵仗,他竟然还没有醒。
水棺推开。
里面,是醉了酒依旧还在沉睡中的僧人,但他见睡容酣然,只这一眼望去,便觉得一切静了下来。
“还真是不能让你喝酒。”见到他无事,李青颜终于松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的小道上。
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一般,面上有见一份怔然的失笑。
正在此时!
蛊侍在报——
“报!门主鹤杀已至奉毒台下!请巫魖大人和十三蛊使齐来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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