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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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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慧眼的神医已认出了此物是江湖中万两黄金也为之难求的绛殊。

薄香说,送药的人浑身是血看着非常的狼狈,却是连名氏都没有报出就走了。

……

在到后面便是数年之余卧病于榻上。

在到最后,在那一日芭蕉小雨过后,她于小憩中被惊醒的一场骇然的火海。

“刷!”薄若蝉翼的长荣剑直削剑刃往至剑柄根处,李青颜转剑翻身挥袖,剑声长吟,旋折之余的刃冷芒朔寒,照上了两人各异的眸。

“铸剑山庄千万子弟,因你一人私心贪念而受冤枉死!”腥红的眸尽显怒不可遏之色。

“简直荒谬的可笑!”

飞旋的剑疾杀而绞,直响作了一片,李青颜一拉树身绕枝而走,灵巧的飞走于枝上,一身尽染鲜血的黑衣张狂如魔,覆袖而下,直惊落了一林树叶刷刷落下。

“锵、锵、锵!”两柄剑相杀不止,在场的众人目不转睛的望着,握拳的手直捏着汗,全数被前面这样绝世的武诣给震撼到了,唯恐漏下一招半式。

来的江湖人但凡叫得出名号的,还活着的,便多半是与这魔教妖女交过手的。

万魖宫一夕尽覆,倾举整个江湖所设的数十道杀阵都没有拿下她。

与她交过手的人知道这个妖女很强,尤其是在一对一的疾杀下,几乎没有谁在她手下讨过便宜。

但她究竟能强到什么程度在此之前却是无人可知。

破茧的魔功全然的催化了她所有的内力,直激发了她的武造,犹如突破瓶颈一般再登极峰之境,无论是速度,还是招式,亦或者内力,竟与盟主风乘鹤战成平手!

“刷!”定天剑拂面而削,李青颜侧身一避,立剑,薄剑一弹而震,挥袖之中以剑引身而杀。

她的剑已明显不受控制。

风乘鹤挡下了她的一招,隔着两柄森寒的剑刃望着她,见她眼睑上的魔纹已经蔓延至了整个左眼的周围,看得骇然可怖。

“魔物罪言又有谁人可信?”风乘鹤冷笑一声,“怪只怪李渡江自己私通魔教,与旁人无关。”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是真的。”

风乘鹤有些玩味的望着她道,“你或许不知道,顾白戚的那柄饮血剑,便是出自李渡江之手。”

李青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眸中生怒,“不可能!”

“你大可以查一查这柄剑,另外——”

风乘鹤忽然压低了声音,宛若耳语,“若非整个江湖对铸剑山庄颇有怨言,早有积怨在心,不然,你以为真的由我一人便可以只手覆天吗?”

“——!”李青颜怒目而视。

“你想复仇,杀我一人无用,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凶手。”

李青颜怔住了,血色的瞳目光涣然的缓缓地转至移到了围在周围的人身上,望着那些手握着刀剑如审猎物一般望着自己的人,风乘鹤声音低柔的犹如情人语,“贪欲,私心,嗔痴,从来不是在一人之身,你明白了吗?”

话落,就在她分神之即,风乘鹤当即折手一断,覆掌摧骨之余便是直接折断了她的右手!

痛得麻木无感,只是手中的剑顷刻之间松落了下来。

李青颜瞬间受制于他,紧随而来的便是逼命的一掌正中命门心脉,破山的一掌震得她破血飞去。

乱发翻飞。

李青颜怔怔的望着那些围作外围的人,见他们结印起阵,见他们抽剑出鞘,见他们飞身而来。

没有预料之中的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温凉的怀里。

那只臂生的清减,却在纵身之间极有力的一力接住了她,相视之间,只见眼前的僧人披着一身的雨气,一身菩提僧衣尽染尘色,面容生悲,唇边还留有着经她一掌所铸的血痕。

“李施主,莫要失心。”

他哀她所哀。

他痛她所痛。

“和尚……”李青颜望着他的面容,这一方正落在了他的怀里,像是一时脱力一般直生了疲倦。

魔纹已蔓延至了整片左眼外围。

此时的她,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满面恶容一做修罗身。

明灯连封了她所有的穴脉,随即一力背起了她不在多做停留的折回而走,身后的追杀声四起,一如那无数个日夜的亡命之涯。

从那一日起,她便一直在恶梦之中,一个永远也走不出的深渊之地。

“和尚……”易骨的臂垂无力的伏在他的身上,只右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僧衣。

“贫僧在。”

明灯背着她一路奔走过血海之地,听到她在唤了自己,便微微侧过头应了她一声。

只是一声低唤,却没有了下句。

身后的喊杀声不绝。

只是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人追了过来,只见不断的有穿着黑色暗行衣的人从深林中的跃出,为首的楼尧出剑而起,直从两人的头顶上飞掠而过。

僧履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停下来的一步。

明灯唯恐二次震到了她的伤处,背的很是小心,也很是稳当。

化魔后的反噬冲斥在整个身体之中,却不觉得痛,只是胸口处那一方揣着佛珠的地方正生着萤萤的微光,自心口温烫着整片肤里。

那只是很微弱的光芒,却很暖。

有眼泪,自失神涣散的血瞳中缓缓地滑落,落至他的僧衣上。

“贫僧在。”明灯背着她疾步走在这片血海之中,伸手抚上了她的发,似乎是想要安抚着她。

僧履踏过了地上的那一滩滩血海,走过了那一片片堆积的尸山,那是就在刚才不久死在她手上的人。倾倒落下的庄匾,余火烧后的残烬,那一柄柄插在地上的刀剑沐浴在这片朦胧的烟雨中如似哭泣。

那是无数的怨魂恨声不断,诅字不绝。

“踏!”

僧履涉过了那一难血海,疾走的足步直溅出了一片的红花。

“不要看了。”明灯伸手覆在了她的眼前。

“……”

李青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拉下了拦在眼前的手。

明灯终是之前受过伤,这一路下来又赶得急,一只手想要将她背稳当实在是有难,便也只有收回了手,加快了脚步穿过了这一片地狱惨象。

是战后的惨烈与哀绝。

由血铸血。

由恨铸恨。

一场永远没有止尽的轮回苦道。

李青颜伏在了僧人的背上望着这一片血海之地,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侠客,那只攥着他僧衣的右手,却是抓的更紧了,手背的青筋直见着暴起。

“哈……”她笑了。

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和尚。”

伏在僧人背上的魔,伤痕累累,罪恶斑斑,攥起的僧衣直抓成了一团,极见痛苦之色。

她却是笑着,满是嘲讽。

眼泪自那双血瞳中落下。

伏在僧人背上的魔笑得嘲讽非常,“你知道吗,我也曾经良善……”

手中的血滴落。

那是凝结了一块又一块的斑斑血迹,任由世间任何也洗不掉的罪孽。

“——我也曾经,是一个好人!”是悲切可笑的一句话,痛至极至。

嘲讽的唇边有一行泪缓缓地落下。

那一只右手死死地攥着那一片僧衣,像是即将溺死之人抓住的稻草。

……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是什么吗?”漱白山上,李青颜转头问立在身边的采药女。

暮雪闻言一顿。

她想了想,低叹道,“……许是家破人亡,此生孤苦飘零不得所爱,至死,求不得。”

李青颜抬头望着这片茫茫的大雪,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那件厚重的雪衣斗篷,缓缓地的说道,“这世间,最残忍莫过于彻底撕碎一个人的单纯与天真,让一个曾经良善的人满手鲜血,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仇恨与怨恨至终此一生。”

“李姑娘……”暮雪怔怔的望着她。

“所以,不要听也不要看,只要本心不变那么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可以重来,一切也都可以为之初生。”

……

那是经了这世间至恶之境的蛊主。

在极地沙漠之中再一次相遇的两个人,那个洗尽一切的男人,再也不是曾经无邪的少年。他怀中掌驰整个沙漠之地的能为,却为了她甘愿收起自己锐利的锋芒,永远做她怀里纯真无邪的孩子。

在那片血海之渊之地,经了这世间一切地狱象的男人,却为了心中的执着死守住了那份纯净。

为了让那一个人安心。

不若她。

早已面目全非。

明灯面色沉默地背着她走过了这一片血海之地,只那一双眸,在抬起之间越发的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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