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2 / 2）

她所爱的，她所恨的。

纵然残败不堪，遍地夷烂，却也是她的这一生。

在这不长不短的百年之中，她走过了南黎大地，看过了万里山川，曾经救过无数的人，后来杀过无数的人，有过亲人，有过至交，有过仇人，有过宿敌。

也有，所爱之人。

即使如今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但却无可否定那些曾于生命之中走过的人，永远的留存于她的生命之中。

如今细细一想，上苍，或许真的是待她不薄吧。

“可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适？”明灯略微松开了她，仔细的打量着她，有些不安的问道。

“无碍了。”李青颜摇头。

明灯望了她许一会儿，随即又缓缓地将她揽入了怀中，不同于之前接近窒息的拥紧，这一方他只是将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那是有力的心跳声，震在了她的耳边。

烛火幽幽。

从药阁之中取来新草的明心在走进灯楼的暗室里，只一眼便看见了投于纸窗上的那两道相拥在一起的剪影，便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草药用抄经的白宣一卷，放在了门外。

“真是一个痴人。”明心长叹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灯楼。

夜里风大，晚风吹起了他半束的发，有几缕青丝便迷了眼，明心低头望着落于身前的烦恼丝，像是有些自嘲一般的笑了一声。

“哈。”

小烛青灯。

灯楼中是一片久久的安静之色。

“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李青颜等了许一会儿，也不见他开口多问一字，便索性自己开了口。

明灯听到了她开口的声音，便松开了她，见她抬头望向了自己。

明灯心里知晓她问的是什么。

却是摇了摇头。

他答道，“你无碍，足矣。”

那些过往于她而言太过于痛苦，他虽然知悉不多，但是就在小庙初见的那个时候，见她成了这般的模样，便能料想得到当中的沉重与血泪。

再将这样的伤疤狠狠的剜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疑惑，于她而言太过残忍。

李青颜神色却很是平静，像是经了无数风浪的洗尘，窥尽这世间冷暖凉薄，沧海桑田，那双眼睛便是平静的不见一丝的波澜，她微睁着眸子望着他，道，“如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一年，铸剑山庄尽毁于人的贪欲之下，由一字贪，而成罪孽业果。而我，便是这份罪孽之中由血而成的孽果。就像那些死于我手下的人，也会有如我一般的，自这份鲜血之中走出来的恶魔。”

明灯握住了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缓缓地摇头，“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李青颜面容却是平静的，那是经由无数沧海洗去之后所遗留下来的平静，“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死于人之所欲之中，皆是恶欲之中的受害者，也是恶欲之中的铸杀者。”

“……”明灯抿了抿唇，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不见一字。

“那一年，铸剑山庄得到了一块天外殒铁，我父亲李渡江原只是江湖中小有名望的铸剑师，这一块神铁的到来，铸就了他的传世之说，却也毁了他的传世之名。”李青颜低声说道。

明灯见她想说，便握着她的手坐在了床椽边，认真的听着。

“那把剑我见过，彼时我尚不及二八之龄，却记得格外的深刻，那是我至今都不曾见过的绝世神锋。不过……”

“怀玉之患，如此神锋想必是引了不少贼人的窥视。”明灯道、

“我父因此剑传名于世，往后曾也铸了不少削铁如泥的利锋，我也算承了他几分的艺，那一年，我引天雷火铸成第一把剑通过了大师父的考核，由此而走于江湖之中，只是西淮虽然不比北昭对女子有禁礼之约，但是一个姑娘家走在江湖总归是有几分顾及。下山前，见着门中的剪香雪开得更艳，我自来爱兰，于是便化名为逢兰。”李青颜道。

明灯低头听着，只是眸子隐有微动，却是不发一言。

李青颜但望着眼前的僧人许一会儿，随即继续说道，“逢兰剪香雪，我卜一入江湖，为铸剑山庄没少惹下事情。”

只是那一时的恩仇，在如今看来当真不做一提。

像是有些怀念一般。

李青颜眸色微氤，她半敛下了眸子，道，“我救过一些人，曾结识过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与不少人结过怨，后来，我受乌海帮的白梅娘子凤仙迎的掌毒而走了一遭阎罗殿，在我濒死之即，有一个连名氏都没有留下的人送来的降殊将我救了回来。”

李青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微微侧首望着眼前的僧人，“我听我的侍女薄香说，那个送药来的人全身是血，看着长眸风流却是一个硬汉子，只将这药放在了她的手上说了一句‘去救她吧’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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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我愿为贼》开放属性公示。

这篇文100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