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托非人(2 / 2)
天地阁,就是人间的乾清宫紫禁城,江湖里的武林盟,怡红楼的天字号,历代仙首皆居住于此。
进门后,只见一条小路出现在眼前,夹道多生翠竹;而在幽幽曲径之后,隐约可见几栋粉墙黛瓦的小房,虽简陋如人间民居,却别具情调。
唐葫芦原以为天地阁会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谁知随便走走就进来了,甚觉得新奇。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人间话本,那些深宫怨女怨个甚呢?想出去就出去好了!
穿过竹径,渐有人声,本着梁上君子的职业操守,唐葫芦轻巧地翻上了墙头。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地混进来啊!”令浔在他背后幽幽道,“明明是我先飞升的……”
“!!!”唐葫芦吓得差点又跳下去,双手捂嘴才没喊出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怎么会在这!!”
令浔从竹丛里冒出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是特意从东海跑回来的,结果呢,小葫芦,你都不等等我。”
唐葫芦:“……”
“房租替你交了一甲子,够等到司文回来了。”令浔道,“你说说,采访玄元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唐葫芦抗议:“……哪里有意思了!”
令浔:“老虎嘴上揪胡子,怎么没意思?”
唐葫芦:“………………”
令浔问:“锦囊你拆了么?”
“没有,”唐葫芦道,“那明明是个香包!我怕拆开了装不回去……”
令浔:“你带着没?”
唐葫芦拍拍胸前的口袋:“当然——啊!!!!”
他话音未落,突兀化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嚎。竟是令浔从竹子堆里又伸出来了一只手,将他推下了墙。
在空中的片刻,唐葫芦甚至能分心凝望下面的鹅卵石。
他瞬间心念飞转,瞄了块看起来不太硬的,找好落地的姿势……想道:就算摔个嘴啃泥,应该也不会崩掉门牙!
但他即将落地时,却突兀定在了半空。
唐葫芦还在拼了命挣扎,双手在空中划动,像只青蛙一样,一划一拉,一划一拉,一划——
一拉就拉住了条带子。
令浔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悄悄缩进了竹林。
那似乎是条腰带,黑底绣暗纹,材质上好,一看就很贵,隐约还带有流动的灵力,拆下来足能当法器。
黑色的衣袂随之散落,飘在空中。
唐葫芦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随着眼前的布料挪动视线,待他仰头一望,便看见了一张俊美无俦的青年面容……不巧正是玄元。
唐葫芦:“!”
他看了眼手上的腰带。
他方才一不小心,把玄元道君的腰带扯下来了。
玄元这处仿佛正在议事,小院里坐的站的能足有十位各路仙君。
大家一齐目瞪口呆地看着唐葫芦手中的腰带,又一起念着“非礼勿视”转过头,接着一齐佯做无事地左顾右盼,但眼神不住地往玄元身上飘,好像眼皮子抽筋。
玄元的脸上十年如一日地面无表情,唐葫芦不敢看他,低头闭眼想假装无事发生,身体却诚实地忍不住偷看——他战战兢兢地再半眯起眼,一点点聚焦。
……万幸!
玄元道君的裤子坚|挺如往昔,牢牢地穿在身上!
没掉!
玄元依旧面无表情地收了法术,唐葫芦大脸朝下瞬间坠地,捂着鼻子连声喊疼,边喊边打滚,还没再忘了看一看玄元的裤子。
只见道君大人一整外袍,用术法捡起腰带,仔细系好,淡淡道:“改日再议。”
众仙应声而起,一面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面又想看热闹,因此走得犹豫不决,三步一回头五步一招手,活像唱戏台子上跳舞的身段。
唐葫芦就差在地上挖个坑钻一钻了。
当然,不是他不想挖,徒手刨路难度太大,他法术也用不太通顺,等坑挖好,都足够玄元拎着他洗洗涮涮下锅红烧了。
唐葫芦躺在地上胡思乱想,脑子转得飞快。一会恨自己不是仰面朝天,还能看看道君脸色;一会又怕玄元拎着他下锅,或者被罚扫天街。
旁人怕扫大街,原本是怕丢脸。
后来扫的人一多,不太丢脸了,就是怕累。
唐葫芦则不同,他一想刚才那抢垃圾的激烈争夺,就怕自己找不到街可扫,完不成处罚,没空做小报。
没空做小报就没有业绩!
没有业绩就没有拨款!
没有拨款就没有工钱!
这样就买不起府邸!
试想,白天扫大街,晚上睡大街,是何等凄惨的光景呢,太可怕了。
待院子里的人散得差不多,玄元一挥袖,令浔从竹子堆里倒飞而出,落在了唐葫芦身边,两位难兄难弟躺成了一个大写的“二”。
令浔是长横,他束发高,就显得高;唐葫芦是短横,发带甩掉了,衣衫上挂得全是竹叶,样子好不凄惨,真真像一根遭人欺凌丢弃在地的糖葫芦。
作者有话要说: 唐葫芦:要不是飞升太早我还能长高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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