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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穷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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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从政殿响起的钟声向奉阳所有京官传达着一个消息:明日皇帝将御门听政。</p>

这天天光微熹时, 朱雀街上的人群一改以往的零星散落,变得人群涌动。</p>

“刘大人,早啊。”</p>

“皇上这会儿应该还没醒,赶快抓紧时间吃碗面吧。”</p>

“陛下半个月没上崇文殿, 今早怕是听那群御史参人都得一两个时辰。”</p>

“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咯,也不知道还能在朝堂上站多久。”</p>

“您可别这么说。右相大人年近古稀,不也精神得跟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吗?”</p>

“哈哈哈, 前儿个还在从政殿听他老人家在骂人呢。”</p>

这个奉阳好像变了, 又好像没变。</p>

站在窗口一直微笑着看下面的容澈感觉四周有冷风拂过,为了保重身体, 他还是伸手将窗户掩上了。</p>

他身后的圆桌上, 坐着一位身着女式黑青色正二品官服,盘发簪钗, 红唇明眸的女人。</p>

“我在听说你回来的第一天,就想见你了。”在朝中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多年的苏今说着,伸手提壶倒了两杯温酒。</p>

“所以体谅您这种心情的我, 马上就请您出来吃饭了。”容澈笑着,走过来端起酒杯置于鼻尖闻了闻,十分熟稔的调笑:“姐夫不会生气吧?”</p>

苏今将勾起的嘴角一抿, “他现在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呢。”</p>

“您和他是世上少有的阔达之人。”容澈笑笑, 不动生色的把苏今的酒杯也给顺了过来。</p>

苏今“啧”了一声, 拿起手中装饰的木制丝缠的檀香小扇拍了他胳膊一下, “那是我的。”</p>

“大清早的, 伤肝,您喝茶便好。”容澈说完,慢悠悠的自己把酒吞了。</p>

苏今看着他,发觉他的脸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不由得心生感慨,“你还是那样,没变。”</p>

“这样不好吗?”</p>

“当然不好,因为我变了。”</p>

当年,御史台的苏今可是能把半个朝堂全部喝趴下的人。</p>

容澈摇头,似是叹息,又似是可惜,“年轻时太过放纵,不懂得克制,到了年纪就该受苦。”</p>

“可我偏偏生得是个爱及时行乐的人。”苏今把扇子抵在下巴上感慨,“这世上吃进嘴里的东西,还是只有酒最能让人清醒。”</p>

容澈不赞同她的观点,但也没说,只是笑着给她沏了杯茶。</p>

苏今瞥了一眼碗里绿色的茶汤,忍了忍,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糕到容澈碗里,“尝尝看,还是不是你以前吃过的味道了。”</p>

容澈点头,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细细咀嚼咽下后说:“没那么好吃了。”</p>

“是这样吗?”苏今皱眉,自己也吃了一点,她倒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能我经常吃,所以察觉不出来。”</p>

容澈拿着手帕擦了擦嘴,笑着说:“京中的时局,也是这样的。”</p>

苏今听他话里有话,便索性撂下筷子跟他开门见山,“你还晓得关心时局?”</p>

“小人虽陪妻在外,但还是有一腔报国之心的。”</p>

“少跟我油嘴滑舌。我就问你一句,这次回来,能不能继续来帮我?”</p>

容澈不语,只是笑。</p>

苏今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说:“你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手下,有你在御史台,我会省很多力气。”</p>

容澈看着她,也尝试跟她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大人,我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p>

他把以前在御史台的过去归功为年少轻狂?</p>

这就是拒绝了?苏今皱眉,有些不解,“所以你今天找我,不是为了自己再度入仕之事?”</p>

容澈点头,“因为某些原因,御史台我是不会去了。”</p>

“那你真是找我喝茶?”</p>

“不,是为了我的儿子。”</p>

苏今愣了一下,有些恍然大悟之感,“是那个叫容晏的孩子?”</p>

“对。”一想到那个小兔崽子不着调的举动,容澈的笑就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相必您在那天晚上也已经见过了吧?”</p>

苏今顿了一下才点头评价,“他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孩子。”</p>

“那您觉得可以吗?”</p>

“如果是看在你的面子,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p>

“您这么相信我?”</p>

“我只是相信老祖宗,毕竟,虎父无犬子啊。”</p>

容澈低头,心里带着一丝满足。</p>

他起身,朝苏今行了一个大礼,“大夫大人,就请您像当初教导我一样去教导他吧。”</p>

不管今上如何,他就是简单地希望儿子能成长为对国家有用的人。</p>

作为回复,苏今也起身朝容澈回了一礼。</p>

多年老友,两人自有默契。互相给予的这种安心之感,不是谁都行的。</p>

苏今突然觉得有点想哭。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说:“作为感谢,能让我喝一杯吗?”</p>

容澈抿嘴,微笑,“您死心吧。”</p>

苏今吸气,一秒冷下脸,“你还真的是个狠心的男人啊。”</p>

容澈眯眼,继续微笑,“为了报复我,您怎么折磨我的儿子都没关系。”</p>

顶着跟父亲一模一样笑容对待过路之人的容晏,突然觉得后颈有些发凉。</p>

他摸了摸脖子,皱眉,“是穿得太少了吗?”</p>

正嘀咕着,“吱呀”一声,身后房间的门打开了。</p>

容晏回身,看到容澈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父亲。”</p>

容澈点头,用温和的语气问他:“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冷吗?”</p>

容晏摇头,笑着问道:“父亲见完故友了?”</p>

“是啊。”</p>

“那我们回去吗?”</p>

容澈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儿子一会儿,问道:“你知道我今天见的是谁吗?”</p>

容晏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御史台的最高官——御史大夫苏今苏大人。”</p>

他的儿子,确实生得聪明。</p>

可以聪明却不知世事就不是一件好事了。</p>

容澈轻声说:“你是知道你母亲心意的。”</p>

容晏垂下双眼,表情有点失落,“她想让我去御史台。”</p>

“我刚才跟苏大人提了你的事。”容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p>

反悔?容晏笑了,他抬头看着父亲问:“父亲,当年您也是在御史台保护着母亲吧?”</p>

“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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