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2 / 2）

她一直记得答应冯昭的话，这回要不是别无他法，付卿书大概永远都不会提。</p>

秋明几盯着她，看了半晌后说：“你知道些什么。”</p>

付卿书也不回避目光，半真半假的说：“十二皇子出宫的那晚，遇到了一息尚存的玉夫人。”</p>

哥嫂的事，于现在的秋明几而言，就是逆鳞。</p>

她放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有那么一瞬间，脑子也被慢慢的杀意占据了。她现在都在后悔，都在愤恨，可偏偏，她不能对对着抱有个中来意的付卿书露出一点异常——尽管她知道她恨，她悔，她怨。</p>

被戳开蒙蔽在心头上的那层薄纸，是个人都会恼羞成怒。</p>

秋明几忍着，隔了半盏茶的时间后才不露声色说：“今年年关之际，我从鸿州玉氏那里得来消息，一直由十二皇子殿下保存的，嫂嫂的骨灰，被几个亲卫送回了玉家。”</p>

付卿书暗中提了口气，她打起精神应和，“夫人也算能够安息。”</p>

安息？秋明几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不作争辩，“这件事是十二皇子有恩于秋家，所以后来我把谢薄金调去了清河。”</p>

付卿书察言观色，说：“谢薄金有状元之才，有如此机遇教授十二皇子，也不算屈才。”</p>

“他在贪墨案中，虽是无辜，可也犯了【八法】中的无为。我将其贬谪，在他人看来也不算突兀。”</p>

“有姐姐如此费心，十二皇子日后想必不会太过庸庸。”</p>

“呵，他日后如何，与我何干？”秋明几笑出声，侧身后，笑容瞬间从她脸上消失，她正对着付卿书说：“话，我对你说得够明白了。下次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拿此要挟。”</p>

付卿书心里一沉，她问：“在姐姐看来，卿书是否有些自作聪明？”</p>

秋明几别过脸，“你我只是立场不同，我不会去评判你做的事是聪明还是愚蠢。”</p>

付卿书这次才直接站起来，“那我也不防开门见山的问问姐姐。八月初七，赵家主家的公子赵谙于换阙楼作画时，误入学子之纷被击中经外奇穴身死一事以及十月十三日，赵家的又一位还未长成的公子在郊外被乱马踏死一事，是否为你所为？”</p>

秋明几冷着脸听着，不仅不为所动，还轻飘飘地说：“十月那次，程霈公子就是跟着赵氏的小子一起没的。方才我儿说，五公主和九皇子好像在门口闹事，为的就是这个。你不如去他们那里问问，看能不能搜出我的罪证？”</p>

有线索没证据的付卿书此刻几乎已经认定凶手就是秋明几了，她上前几步，用完全不能理解的语气问：“姐姐，赵家根本就没有参与过秋尚书的案子啊。”</p>

秋明几抬眸，看了她一眼。</p>

“你还是知道得少了——以及，太过天真。”</p>

她伸手，给付卿书端了杯水说：“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也愿意告诉你。当初我进京时，身边并非只有晏儿一个孩子。秋家梅氏有儿名年礼，从小养在我身边。可在来奉阳的路上，在赵家的地盘，他连着大半家臣，都被一伙上山为匪的流民害死了。我秋明几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他赵家管不好治下害死我儿，我就要他们偿命！只可笑，老子怕死，便推出儿子顶罪。”</p>

付卿书看着秋明几说着说着笑得悲凉的脸，一句“不该对没长成的孩子下手”梗在了心头。</p>

“士族之间不该有积怨。他赵家既然愿意抵命，我拿了就会宁事。”秋明几伸手挑起付卿书有些发白的脸，轻声对她说：“好妹妹，你从小就是个好奇多动，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可这世间的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尤其是在官场。我今日就当好心，替你娘亲教你一课。你追求真相，不过是为了将凶手绳之于法。将犯罪推上公堂，那叫公了，姐姐这回的事儿，则叫私了。我儿死得冤，赵家两个孩子也死得冤，可没办法，我心疼我儿，他们却有狠心肠的父母。这事儿，在阎王那里，罪也安不到我的头上。我想你应该懂？以后不要遇到案子就去查，小心查到你舅舅身上，被杀人灭口事小，让那些龌龊事恶心得你睡不着才叫难受。”</p>

秋明几松手时，染得通红的指甲还在付卿书下巴刮了一下。</p>

那刻她简直不能呼吸。</p>

秋明几，这个女人同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p>

“姐姐……”</p>

“是不是想走了？”</p>

到最后，付卿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秋府出来的。</p>

她跌跌撞撞，抬头看着奉阳的天都觉得不一样了。</p>

连回家正好碰上她的容澈跟她打招呼都没有听到。</p>

只是白着一张脸。</p>

这般失态，让容澈在秋明几面前不免多问：“你吓郡主了？”</p>

“倒不是故意。”秋明几帮他把外袍脱下来，“只是那丫头被皇帝保护得太好，有些听不得话。”</p>

“她可是一心向着正道的。”</p>

“生在世家，身在朝廷，哪里还能走什么正道？”</p>

秋明几不免又想到了秋静淞。</p>

那个丫头之前一直说以后想变成姑姑这样，怕是也没想到她姑姑到底是什么样。</p>

池子都是脏的，还妄想水干净？</p>

容澈听她半天不说话，转身看着她。</p>

回神，秋明几朝他笑了笑，再温柔不过，“我还没问你今天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p>

容澈拉住她的手，想想就叹了口气，“出大事了。”</p>

“怎么了？”</p>

“清河生瘟。”</p>

这不刚才还在和付卿书说十二殿下呢。</p>

秋明几愣了一下说：“那位殿下怕是和他老子犯冲。”</p>

别的皇子去了封地，十几二十年怕是也崩不出什么动静来。</p>

容澈有气无力地笑笑，坐下说：“而且这次还挺麻烦。”</p>

秋明几的目光追随着他，“怎么说？”</p>

容澈喝了口水说：“清河城外环水绕山，城内有一条长河直驱而入，而其源头就在罗哉。数日前，况家带人去查过，反应上来的情况说，或许是罗哉恶意投毒。”</p>

秋明几立马反应：“那清河可要增兵？”</p>

她虽然是文官领袖，可遇到战事，却不是讲和派。</p>

“陛下没有开仗的意思。”</p>

“那清河的百姓怎么办？”</p>

容澈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说：“端看地方官员如何处理了。”</p>

今天他可是跟人吵到现在。</p>

清河，前身那可是钊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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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这两章角色的可以返回去看黍离篇的第二章第三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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