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醉酒(1 / 2)
时间飞逝, 一晃眼, 又到了测考的日子。</p>
冬日里白雪簌簌,山长严信也没有再追求风雅临溪断文, 他转而让同学们围炉煮酒。</p>
上次的文章沈涌特意让同学们早一天上交,转交给苏州城中的学士们评分。因为写的是风雅之事, 这等小品文章还颇受他们推崇。沈涌在得到他们反馈过来的评论时,还一同受到了好些夸奖。</p>
“还是崇明书院会教学生啊。”</p>
这群学子,日后或许会有不同的路。可出仕者, 造福江山社稷,愿归田园而居者,亦可流芳文坛百世。可能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他沈涌教出来的学生, 可他自己最少现在得到了一种千金都买不到的满足感。</p>
可能这就是为师的乐趣吧。</p>
是以这次, 沈涌也建议山长给学生们出了话山水之风的小品文。</p>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p>
沈涌笑眯眯地, 在文章测卷上批字划品:“曲绪, 上等文章。”</p>
曲绪站起来, 微笑着躬身不拜。</p>
照例只得了“中等”评价的杜游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眼光。</p>
他的这个神情被沈涌看到, 后者也是颇为无奈的说:“杜游啊, 你要想把文章写好, 一味地死读书是不行的。你平日里跟曲绪要好, 你就向他请教嘛。再不济,林说也是你可以为师的对象啊。”</p>
杜游心里对这个说法不是很情愿, 面上也敷衍地“嘿嘿”一笑:“夫子, 我知道了。”</p>
沈涌摇头, 又去看下一篇文章。</p>
他刚看了个开头就皱起眉。</p>
“冯放。”</p>
刚准备把烫好了的酒取出来的秋静淞立马站了起来, “夫子。”</p>
沈涌敲了敲她的考卷,表情不甚满意:“之前不是三五次地叮嘱,这次交卷一定要写柳体吗?你怎么还是照着自己的性子乱来呢?”</p>
“啊,这个……”秋静淞记起来这事,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子,学生并未曾习过柳体,不会写。”</p>
“……”沈涌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不会写柳体,你怎会不会写柳体?你难道最初开始写字的时候就写成这样吗?”</p>
“那倒不是。”秋静淞如实说:“学生开蒙写的是戴国公自创的卢体,后来遇到一位不出世的书法大家,跟着他的字帖练了大半年后才练出了现在字体。”</p>
郭蒙看沈涌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抿了口酒一件理所应当地接过话说:“夫子,冯放的字华美秀丽,自成一派,他若长此以往练下去,等有了名声,最多十年内就能成为开宗立派的书法大师。他有这等天赋,不会写柳体又如何呢?”</p>
“你也知道他成大师前得先有名声。”沈涌有了台阶下,立马语重心长的说:“现今赵国文坛,从上至下写的都是柳体,你若不会柳体,自荐的文章都送不出去,何谈名声?”</p>
郭蒙脑袋一歪,理直气壮地说:“就冯放的出身,不比十来篇文章有用?”</p>
“……“沈涌无缘无故碰了个软钉子,气得呼吸都不畅了,“出身出身出身,出身好真的了不起啊。你们这群不思进取的杠头,我,我懒得跟你争辩。”</p>
秋静淞见沈涌是真的气了,转头,看着郭蒙朝他摇了摇头,然后回身向沈涌拱了拱手说:“夫子。夫子的教训学生都听见了,学生回去后自当勤加练习柳体。”</p>
沈涌喘了口气,挥了挥手,也不说什么。低头看完秋静淞的文章后,他再次评判道:“冯放,中等文章。”</p>
知道沈涌也没有故意给文章打低分,秋静淞如实受了。</p>
他翻到林说的文章,依旧是把其当作文眼来读。</p>
裘宾这时却突然出现在门外,身后还跟了两个少年。</p>
秋静淞一看,便知道这就是那两个新来的同学了。</p>
就与她来时的情况一样。</p>
“文泉。”裘宾喊了一声,待到沈涌望过来,他指着身后两个学生说:“新来的,我正好遇见,给你带过来了。”</p>
沈涌起身拱了拱手,“有劳。”</p>
裘宾点头,回身有时着重看了其中那个比较胖的学生一眼。</p>
里头有些警告的意味。</p>
这两位新同学的来历,学子们不清楚,沈涌作为夫子可是听严信讲过。他起身,抖了抖袖子,先向他们自我介绍说:“本夫子姓沈,是教骈赋的老师。你们二人初来乍到,也向同学们介绍介绍自己吧。”</p>
其中那个高挑男子揖首行礼,“夫子有礼,学生孙余,宛阳人士。”</p>
沈涌点了点头,刚欲说话,与孙余一同来的那个学生就发出一声嗤笑,“我可不曾听过宛阳有什么孙氏。原来你竟是寒门出身?”</p>
“胡兄。”孙余听着也不羞恼,反而大大方方地再度作揖说:“在下确实出身寒门。”</p>
“那你还敢站在我的前头?”这人说着,用圆滚滚的肚子把孙余挤开,“谁跟你称兄道弟?”他一脸嫌弃,撇着嘴上前两步对着一同看过来的同学们说:“你们听好了,我叫胡君骁,是颍都胡氏的长子嫡孙。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规矩,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都要听我的。”</p>
杜游听着他这等“豪言壮语”,浑身都不自在了,“我突然不讨厌董农了。”他小声对旁边的曲绪说:“同为程家人,董农就算再怎么跋扈,也不曾向他这样心里没数啊。”</p>
曲绪急着喝酒呢,根本不接他这话,撅着嘴把快要漫出来的酒喝了个干净。</p>
杜游郁闷,觉得自己简直找错了说话对象。</p>
他望向秋静淞,秋静淞正被胡君骁的话逗得发笑呢。这程家怎么回事?尽出歪瓜裂枣。</p>
满堂学子,竟无一人把他的话听在耳里。</p>
胡君骁见没人理他,惊觉如今情形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有些着急地把眼睛一鼓,直接抓了离他最近的那位同学做了典型,“你,你是哪家的?你笑什么?”</p>
“我笑你不知好歹啊。”这声音一出来,秋静淞不用去看,就听出来了是谁。</p>
杜游个子小,脸也嫩,但年纪却足十六了。虽然他经常被人以为没有十五岁,可这位被点起来的人才是真正整个学年里最小的。他是赵家赵氏的独子,名叫赵雅姜,爱好琴瑟性子孤僻,平常连课都很少上,来了也不会在课堂上发言。要不是曲绪同为赵家人,跟秋静淞提过这个小公子一声,她还显些忘了有这么一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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