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云亦云（1 / 2）

易希的病情在两日后有了好转。</p>

他仍是未醒, 秋静淞却安心了许多。</p>

了却一桩心事，秋静淞也开始着手“粥宴”之事。</p>

阿季看到秋静淞把谢薄金请来代写请帖，心中很是讶异，“我还以为那日你是在开玩笑呢。”</p>

秋静淞摇头：“如今奉阳各方权贵, 应该都在看着我。”</p>

阿季一想，“那你是想借粥宴……”</p>

“便让他们看看季长芳到底是如何人物。”</p>

秋静淞把写好的请柬点好，叫来季祎前两天派来的私兵，挑了一个熟悉门路的, 让他去各位皇子公主宫中府上下帖。</p>

这封请柬送到程莛手里时，秋明几正依在一旁的软榻上赏花。</p>

她为了表示自己的不避讳，当场便把请柬打开阅读。看完后却犯了难。</p>

程莛也没忘记齐皇后往日的叮嘱，她对这件事情拿不定主意, 便开口问秋明几的意见, “婆婆。”</p>

相处半年, 程莛也知道秋明几有些刀子嘴豆腐心。</p>

“婆婆。”她唤了两声，起身坐到了秋明几身边, “儿媳有件事, 想求您帮忙拿个主意。”</p>

面有倦色的秋明几抬眼, 瞟了一眼她手中的请柬，“因为这个帖子？”</p>

“是。”程莛把请柬亲手奉给她, 说：“八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后天, 十二皇子季长芳在城中的品香斋中设宴, 邀儿媳巳时前往。”</p>

秋明几坐起来打开请柬过目一看, 问她：“如此犹豫不决，你跟他有过节？”</p>

程莛摇头：“十二弟从小住在东宫，儿媳在西宫，虽然年纪相仿，却从来没有见过面，何谈过节？”</p>

“说来，我对这位殿下的记忆也很是模糊。”秋明几说完，又觉得理所当然，“宫里那种环境，把没长大的孩子都归属成废人，连嫡子都统笼在其内，可是世间少闻。”</p>

程莛沉默片刻，又说：“前两日儿媳进宫请安，母亲曾对儿媳说，务必要多加照料十二弟。可是……儿媳摸不清其他兄弟会如何做。”</p>

“若他们的选择同你不一样，你便会违背母命，去疏远十二皇子吗？”</p>

“怎么会？”</p>

“那你何必在意他人意见？”秋明几望着她说：“还是你在意，若是作出与他们不同的选择，会被排挤？”</p>

程莛哑然，自查内心后，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儿媳确实有些害怕。”</p>

“那你不怕得罪十二殿下吗？其实你不该怕。”秋明几看着从外头飞进来，在鲤鱼池上徘徊的鸟儿露出一丝笑着，“世间，多的便是人云亦云，随身附和之人。这样的人，做官不是个好官，做人亦无法优秀。你不想赴宴，便直接回绝他，八月二十一那天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若是想答应，大大方方地前去，也不失为一个信守诺约之人。去或不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日后有什么后果，自当你一人承担。你想听取别人的意见，可无论是被诸位皇子排挤，又或是被十二殿下怀恨在心，他们在心里记名的都只有你。他们不会去想你是听取了谁的意见而做出这个决定，属于情有可原，他们一概只会想，原来楚萍公主程莛，是那么经不得事的人。”</p>

“婆婆。”程莛的呼吸声变重，一时没忍住拉住了秋明几的手，“儿媳……”</p>

“你没必要怕。”秋明几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又比方才轻了许多，“一个人在世，最重要的便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西宫皇后所生，是最尊贵的公主，无论你的兄弟姐妹如何出息，他们都越不过你去。”</p>

程莛苦着脸道出心中的忧虑，“可是儿媳担心母后会被人说闲话……”</p>

“她刚做皇后时，满朝纷议，且看如今，她仍旧是在西宫高坐，那群反对之人又去了哪里呢？”秋明几脸上的表情又逐渐落寞，“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你的未来不会因为听信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意见而变得更好。你丈夫之前做过御史，也只是监察官场，万万没有去干涉他人决定的行为。”</p>

提到容晏，程莛面色一赫，害羞的低下了头，“……婆婆说的事。”</p>

“若陛下不护你，还有秋家。你母亲把你嫁进我们家，可就是为你能够活得恣意潇洒。”秋明几说完又靠了回去，“在这方面，长芳殿下便做得很好。他便是瞎了，在朝堂上也不会矮别人半分。你可以试着去与他来往呀。”</p>

当时秋静淞在朝堂上的行为程莛也略有耳闻，她想着又往前坐了一些，问：“婆婆不会觉得他太失礼吗？”</p>

“失礼什么？”秋明几眯了眯眼睛，“十多年前，朝廷上的官员因政见不合，吵着吵着打起来的都有，他如今不过是引经据典骂了几句人罢了，小场面而已。”</p>

程莛听完忍不住一笑，“婆婆是见过大场面的。”</p>

秋明几瞟了她一下，“笑什么，如今朝堂上的官员一届不如一届，我又没有说错。”</p>

程莛拿帕子擦了擦嘴，赶紧收敛笑意。</p>

她挥手招来亭外自己的侍女，跟她嘱咐到：“你去庄亲王府走一趟，给十二皇子殿下带个回信，说孤愿意前往，一定会准时到。”</p>

秋静淞下了二十多张帖子，难以想象，入夜之前竟都如程莛这般答应了。</p>

庄亲王知道这个消息后，喜不自胜，当即表示粥宴的事，他全权安排。</p>

秋静淞跟离巧耳语了细节，让她去现场督察。</p>

到了约定好的这天，秋静淞一早起身，换上了据说是宫里送来的便服。</p>

色为深红，衣摆绣以云气纹，上饰麒麟纹，领口与袖口缀以梅花，十分的雅致含蓄。</p>

庄亲王本来不愿意看到小辈穿这么庄重的颜色，可他见秋静淞压的住，便也没说什么。</p>

出门时，他叮嘱着：“你那些弟兄，有好有坏，你若不愿与他们多说，今次就只当见礼，去去就回。”</p>

秋静淞一一应了。</p>

有二十几位殿下要来，虽然庄亲王只出了包下二楼的钱，品香楼的老板今日却还是没有接一个外客。</p>

秋静淞作为请客之人，比约定时早到了一个时辰。</p>

离巧扶着她到二楼坐好，店家跟在其后，低头躬身谨慎小心地给她见礼。</p>

秋静淞也不需要要随行在侧服侍，说了两句话便让他忙自己的去了。</p>

过了半个多时辰，仍不见有人来。</p>

本来还想着秋静淞是不是来晚了些的离巧有些着急地起身站到窗前往外看了两眼。</p>

其实，若是她再往上看看，便会看到对街左侧的那顿茶楼中给了她无数眼神的十四皇子季恺。</p>

“九哥，十二哥他好像着急了。”</p>

她再往旁边看看，也会发现十一皇子季槿。</p>

还有坐在另一栋茶楼中秋明几。</p>

所有应邀者其实都一一到场，还附带着所有关注这件事的权贵们，可偏偏他们就是围着品香楼坐着，没有现身，也没想进去。</p>

十一皇子季槿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其他兄弟们抱着怎样的想法？而且他季长芳居然还真的点了一席粥来敷衍人……嘁，谁爱去谁去。”</p>

“其实，他也在试探我们啊。”与他同行的六皇子季善说：“十一弟，你可曾想过，若今日我们下了他的脸面，他会如何反击我们？”</p>

“他无权无势，又没根基，有什么资本反击？”季槿这话，高傲得很。</p>

季善喝了口热茶，摇头道：“难办难办，这事儿准时难办。”</p>

季槿撇了撇嘴，在往下一看，发现季盈满脸笑容地从轿中出来。</p>

他今日还特意穿了新衣服。下了轿后，直接就往品香楼里走。</p>

“六哥，六哥你快来。”季槿惊讶的赶紧招呼季善来看，“季盈那个傻子进品香楼了。”</p>

季善一听不好，连忙起身，“你们没人跟他说这事儿吗？”</p>

“我以为其他人说了啊。”季槿一抬眼，在二楼的台阶处看到他，头疼的皱起了眉，“完蛋，这小子肯定要被三哥弄死。”</p>

季盈上楼后，看到空荡荡的席间只有秋静淞一个人坐在中间。</p>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p>

心里有些恼怒那些兄弟们的幼稚行为，季盈走到秋静淞身边时脸上却还是挂着笑：“皇兄。”</p>

秋静淞听声辨人，面上也是有了笑着，“坐吧。”</p>

季盈连忙选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位子坐下。</p>

没多久，程莛就来了。</p>

她看到应约者竟只有季盈一人，面上虽然如常，心中也是惊讶，“十二弟。”</p>

季盈连忙起身给秋静淞介绍说：“皇兄，这是齐皇后所生的六姐姐。”</p>

程莛注意到他这个有些特别的称呼，却没放在心上。她虽为长，可东宫大于西宫，她便依着仪制给秋静淞以万福见礼，“十二弟。”</p>

“六姐请随意坐吧。” 秋静淞如今不方便，也不好做什么，只是示意离巧让她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p>

那是一根由冬晶打造而成的发簪，拿在手中绚丽非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