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2 / 2）

翘威觉得这不适合他。</p>

他抱着黄金，见四下无人，便穿好衣服往童宪的房间里去了。</p>

敲门，进屋，翘威突然跪下对着童宪打开了自己怀里的黄金，“公公，求您教教我吧。”</p>

童宪心里一惊，连忙把门关上。</p>

他看着翘威拿出来的那些黄金，稍微一过眼就看出来这是内宫之物。</p>

他一直不知道翘威为何跟着他一起被带来，如今又见了这些黄金，心中难免有些复杂。</p>

“这些……都是长芳殿下赏给你的？”</p>

翘威恭敬地跪着点头，想着又把那晚初见的缘由说了出来。</p>

童宪吸了口冷气，立马想起来白天时候的事。</p>

当时小内官不听他的提醒反而是对的。</p>

这个叫翘威的，很聪明。</p>

童宪负手看着他，眼色游转不定，“那你拿着这些黄金给我，是想作甚？”</p>

“奴婢愿意孝敬公公。”翘威把黄金放到地上推到童宪脚边，用一种极为卑微的姿态说：“奴婢只求公公庇护。”</p>

童宪看着他，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每日擦地时的样子。</p>

尚舍局是最底层的宫人们生活的地方。</p>

能从那个地方出来，不容易。</p>

长芳殿下皆是他们二人的机缘。</p>

童宪此时是由己及人，起了恻隐之心的。</p>

“你够机灵，日后在正殿中奉茶，你可愿意？”</p>

翘威简直喜出望外，“奴婢愿意！”</p>

当然，他答应之后就代表着要连夜去学奉茶的规矩。</p>

第二日一早，他便跟着原来的奉茶太监身后，穿着新衣服进了正殿。</p>

他不泡茶，不奉茶，头几天只是做个预备，什么都要跟着学。</p>

秋静淞如今也没有品茶的雅兴，她稍微喝了两口已做解口后，就开始听阿季说别的事。</p>

在外人来看，她便是在发呆了。</p>

程旸昨日后来做的事，阿季都一清二楚。</p>

“她果然先去找了张时。”</p>

“她对张时说，若是你的威风立起来了，他便再也没有复仕的可能了。”</p>

“她还说了好些贵士不分家之类的话。”</p>

“她借着驸马的姻亲关系，张时的关系，自己乱七八糟的关系，鼓吹了半个朝廷的人一起抗议灭族之时。”</p>

“奏疏昨日是汝阳姐姐亲手交给父皇的，父皇看过后觉得没有问题，甚至已经让投笔司拟旨。”</p>

可依照今日朝堂上的群臣激愤来看，这件事是不可能成的了。</p>

阿季也忘记不了，下朝之后季祎在从政殿中满腹委屈的长叹：“他们这是在威胁朕啊！”</p>

势不如人，连皇帝都只能低头。</p>

或许是顾及秋静淞的面子，季祎下午把秋静淞传唤到了从政殿。</p>

他挥退奴婢后，与秋静淞单独说话时也足够开门见山：“朕已经拟旨，判张翎一人腰斩。”</p>

秋静淞对此反应并不大：“我明白。”</p>

季祎觉得不可思议，“你明白？”</p>

“我明白。”秋静淞又点头，说：“孩儿之前是准备判腰斩。”</p>

“那你是……”季祎想着，突然想明白过来。他登时怒不可遏，随手拿桌上的奏章就往她身上摔：“你是存心想把朕气死吗？”</p>

那些折子一封都未曾扫到衣角，秋静淞也没躲，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说：“父皇言重。”</p>

季祎指着她，手都忍不住发抖。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收拾好情绪，若还是凶巴巴地说：“青简说你打了他？”</p>

秋静淞忍不住笑了笑，反过来开始上青简的眼药，“父皇，其实你并不需要在意是否有灵仙。”</p>

季祎面色一沉：“为什么？”</p>

秋静淞说：“青简这等人，不配成为任何人的灵仙。”</p>

“……”这个道理季祎哪里不明白？</p>

可他没本事，逃不开百官的桎梏，便只能随波逐流。</p>

让秋静淞回去后，季祎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p>

“怎么就瞎了呢？”</p>

这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他想法处境的儿子。</p>

可偏偏瞎了。</p>

今天程旸的行为，着实伤了他的心——他以为作为一个皇室儿女之前明白，与士族贵族走得太近，无异于与虎谋皮。</p>

他没有几个孩子能明白，士族们需要的不是皇帝，而是一条听话的狗。</p>

这片江山，从来就不归季氏独有。</p>

皇权被限制，天家颜面受到威胁，堵着皇室的士族大家们还要望着其他人，防止自己被超越……</p>

季祎是在三十来岁的时候才明白他父皇时所作所为的真正含义。</p>

十二子长芳今年只有十八岁，却说他都懂……</p>

季祎捂住脸，头一次生出悔意。</p>

三禾一直在旁服侍，也能猜到他到底忧烦什么。上茶时，他插了句嘴：“陛下，其实况家家主……”</p>

季祎瞬间站了起来：“对，他或许有办法。”</p>

因为况氏的独一无二，季祎也十分信任他们。</p>

季祎背着手走来走去，他思考了很久，最后直接对三禾小声道：“你秘密派人去一趟醅阳，别拖延，今日就动身！”</p>

虽然宫里的太医都是从况家出来的，可对于这位家主，季祎总觉得他肯定有其他办法。</p>

因为这可是尝过百草的况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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