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1 / 2）

第二天, 整个书院以停课的方式来庆祝这场喜事。</p>

学生们坐在孔祠前的广场上观礼。</p>

见证人沈涌和家长晴夫人坐在主位。</p>

穿着新衣服乍一出现的赵雅姜和孙余就遭受到了同学们的起哄。</p>

他二人今日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在一起倒真像是亲兄弟般。</p>

不管以前有什么梁子，不管对这桩事到底抱着怎么样的关系，大家都尽可能的释放出自己的善意。</p>

读了书, 入了半世，越发明白知己难寻。</p>

当容晏宣布仪式开始，杜游就忍不住红了眼睛。</p>

曲绪在给他递巾帕的时候还有些心累，“大好的日子, 你哭什么？”</p>

“我想我侄儿了，不行吗？”杜游一说话，还抽搭起来了。</p>

没良心的小混蛋，去了家那么久, 信都不来一封。</p>

也没见回信。</p>

难道之前在书院里的好都是假的不成？</p>

杜游看着赵雅姜和孙余已经在容宴的唱和下给晴夫人敬茶, 忍不住打了个哭嗝。</p>

也是因为这个, 他最先注意到了，有三四个拿着粗棍的下人跑了过来。</p>

接下来需要家长训诫结义兄弟, 来这些家伙似乎合情合理, 可那些棍子, 会不会太粗了些？</p>

台上，容晏正在与晴夫人交流：“夫人, 由于孙余的家长不能到场，今日便有劳您来值戒了。”</p>

“无妨。”晴夫人拉拢外衣, 笑着站了起来。</p>

她走到赵雅姜和孙余面前。</p>

赵雅姜少有地, 露出撒娇的模样：“娘——”</p>

晴夫人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语气轻柔，“娘也好久没有打你了。”</p>

“娘。”赵雅姜拉住她的手摇了摇，笑着说：“您就轻些吧，孩儿怕疼。”</p>

“那可不行。”晴夫人把手抽出来，看着他意味不明地说：“本来结义中的训诫一环，就是要打疼你们的。”</p>

赵雅姜在一瞬间看到了她眼中的冰冷。</p>

“不疼，你们怎么知道错了呢？”</p>

那眼神直直的刺到了他的心里。</p>

看着晴夫人绕到他的身后，赵雅姜不知为何，心里开始慌了。</p>

“娘。”他不敢回头，只是白着脸喊了一声。</p>

之前拿来木棍的家丁们又搬来了一条板凳。</p>

晴夫人如今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和颜悦色？</p>

她只是脸上没了表情，就跟换了个人一样。</p>

威严，且让人不敢侵犯。</p>

——那是和秋明几一样，能吓退百官的气势。</p>

容晏这时的额头也稍微出了些冷汗。</p>

他想起母亲对这位夫人的评价：</p>

“……就是一个素手绣花的铁娘子。”</p>

你不能因为她一开始和气笑容就忽略掉，她毕竟是赵国最顶层的，赵国的赵家的家主夫人。</p>

她无诰命，无官职，无品阶，可就是高贵到能让如今的西宫皇后先行礼。</p>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得放肆。</p>

等木凳置好，晴夫人朝赵雅姜轻声说了句：“上去。”</p>

容晏察觉到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笑着试图挽救一番，“夫人，【训诫】这一环大家多数都只是打手心，您这般……”</p>

晴夫人只瞟了他一眼：“晏公子莫非见过许多结义之事不成？”</p>

沈涌见容晏吃瘪，知道他作为小辈，很多话不方便多说，便自己笑着打圆场说：“夫人，您现在这阵仗，看起来就像是在执家法啊。”</p>

已经趴在长凳上的赵雅姜抓着凳子闭上了眼睛。</p>

没错，这就是家法。</p>

“用我赵家的规矩，治我赵家的人，如何使不得？”晴夫人可没有把沈涌放在眼里，她说完又往下方的学子堆里招呼了一声：“曲绪，你过来。”</p>

赵家曲氏的曲大公子此时已经有了一种</p>

不好的预感。</p>

他毕恭毕敬地上前朝晴夫人行礼，“大夫人。”</p>

晴夫人点了点头，“你压着他。”</p>

曲绪为难的看着赵雅姜，听他说了一句“来”，才躬身照做。</p>

今日这事，可能不得善了了。</p>

一切准备就绪，晴夫人抬了抬手。</p>

握着木棍的家丁毫不犹豫地就是一棍子下去。</p>

赵雅姜咬紧下唇，当即就是一声闷哼。</p>

他旁边还跪着的孙余突然间就站了起来。</p>

他明白过来了，所有的学子们也都明白过来了。</p>

晴夫人今天根本就不是想要赵雅姜与孙余结义才来的。</p>

“第一下，打你忤逆父母。”</p>

她这话仍旧说得慢悠悠的，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没有半点儿凶狠之意。</p>

可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p>

赵雅姜抓住孙余不让他乱来，同时大声地喊道：“辛苦母亲训导！”</p>

曲绪也在用眼神示意孙余回去。</p>

容晏有些不忍，后退两步后，招来本来在旁边端着果盘的丫头。</p>

晴夫人面不改色，也不管别人的脸色，继续说：“第二下，打你放浪自毁。”</p>

家丁下棍，每一棍用的都是十成十的力气。</p>

那么粗的棍子，赵雅姜又少有吃苦，第二板子打下来，直接打得他嗓子破音。</p>

“谢谢母亲……”</p>

同时也让他反应过来。</p>

他转头看着晴夫人的侧脸，哆嗦着说：“母亲，孩儿一直严格要求着自己，何曾自毁？”</p>

晴夫人瞥了他一眼，冷笑到：“第三下，打你桀骜不驯。”</p>

不过片刻钟，赵雅姜的上衣已经汗湿了。</p>

他面白无血色，脸上也全是汗水，这第三下棍子打得他几乎快要失去知觉，可他另一只手，还是死死抓着孙余。</p>

他看着晴夫人哀求道：“母亲，您若是想教训孩儿，换个日子换个地方，可好？”</p>

晴夫人看了一眼他抓着孙余的手，继续说：“第四下，打你执迷不悟。”</p>

“不要再打了。”一直没出声的孙余在第四板子打到赵雅姜身上时，终于忍不住挣脱他的桎梏，直接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挡了一下。</p>

那板子，直接打在孙余的后背上。</p>

敲中了骨头，孙余当即吃疼地滑到地上。</p>

赵雅姜回头，连忙离了板凳去把孙余扶起来，“大哥，大哥你犯什么傻啊！”</p>

曲绪也吓到了，赶紧过去帮忙。</p>

孙余张着嘴摇头，好半天喘不过气，等他缓过来直接前头吐出一口淤血。</p>

赵雅姜当时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冷静了。他抬头看着执法的家丁怒喝：“狗奴才，你居然敢下狠手，你以为你打的是谁？”</p>

“不，不要紧的。”孙余拉着赵雅姜，只知道说：“不能忤逆母亲啊。”</p>

要是她再打你可怎么办？</p>

赵雅姜听懂他的意思，一直憋着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