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2 / 2）

晴夫人的声音也顿时拔高：“大公子，如今赵家还不是您当家呢。”</p>

“那请问母亲，本公子是否连管个奴才的资格都没有了？”赵雅姜语气也冲，他说话也不道歉，直接看着杜游说：“能不能去请个大夫？我要最好的大夫。”</p>

孙余和他相扶着跪在地上，忍不住咳了两声。</p>

“好好好，我马上去。”杜游也是被吓蒙了，怕他再吐血，起身就要走。</p>

“站住。”晴夫人转身，看着杜游说：“如今是我赵家的家务事，任何人都不准插手。”</p>

杜游与晴夫人说来亦是平辈，他便捋了捋关系，朝她说：“嫂夫人，做人做事，不能这样啊。就算孙余的命不值钱，雅姜他方才还挨了三板子，也得治啊。”</p>

“这就不劳兄弟你操心了。”晴夫人的态度仍旧生硬不容拒绝，“这是赵家的事。”</p>

林说眨了眨眼睛，这时站了起来。</p>

晴夫人看着他，脸上逐渐露出讽冷的笑容：“长芳殿下如今可是颇得圣上怜爱。”</p>

林说朝她欠了欠身，也不多说，转身直接走了。</p>

杜游觉得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如今这么帅过！</p>

他打开扇子，扇了扇，在这遍地都无人敢发言时开口大声嚷嚷：“这结拜仪式还继续不继续啊？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都说结拜跟结亲一样，嫂夫人你这么大家族的领袖夫人，可不能当着我们这么多人拆塔拆庙啊。”</p>

晴夫人冷笑一声，低头看着赵雅姜问：“你可还要结拜？”</p>

十几年的血性仿佛在此时喷涌而出，赵雅姜抱着孙余，浑身气的发抖，“母亲若是不同意，何不直接拒绝？”</p>

“我拒绝了，你就会就此罢了？”晴夫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大公子，您是我生的，您的脾气我自然最清楚。”</p>

说完这句，她又看着孙余问：“你可要继续结拜？”</p>

孙余抓住赵雅姜的手，目光十分坚定，“我答应过兄弟，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的。”</p>

晴夫人便又笑了：“那你上去。”</p>

孙余也实诚，安慰了一声赵雅姜后就依着他刚才的样子趴在了长凳上。</p>

赵雅姜期间抓了两下他的衣服，可是牵扯到伤口又让他不能专心。他吸了两口冷死，回头看着晴夫人说：“母亲大人，您就当，是可怜儿子吧。”</p>

“训诫完了，你们就能交换信物了。”容晏这时小声对孙余说：“撑过去就行。”</p>

曲绪也连忙从怀里拿出来一方帕子，“大夫人不会收手的，你把这个咬在嘴里。”</p>

孙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叼住帕子咬住。</p>

能把亲生儿子打成那样，孙余知道晴夫人对他亦不会手下留情。</p>

“你根本就不缺兄弟。”晴夫人说话时，示意另外两个仆从一左一右抓住了赵雅姜。</p>

“滚开，不准碰我！”赵雅姜挣扎，可是哪里挣脱得开？他只能任由这群恶奴把他的手背到后面去，用一种极尽屈辱的姿势看着晴夫人说：“母亲，孩儿不是因为缺少兄弟才与孙大哥结拜的。”</p>

“那就是他哄骗你。”晴夫人说完一声令下，“打。”</p>

把这个欺骗她儿子的贱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p>

家丁只知道从命，两人一左一右高高挥起棒子打在孙余身上，那是比之公堂还要更加用力的杖刑。</p>

孙余此时无比庆幸早早地往嘴里塞了帕子，不然……</p>

但是好疼啊。</p>

真的好疼啊。</p>

怎么能这么疼啊！</p>

孙余抓着板凳的双手青筋毕露，这时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松开嘴里的帕子叫了声疼。</p>

赵雅姜听到后，整个人往前一扑，他只想过去拦下来，“住手，你们住手啊，不要再打了，娘，我求求您……”</p>

“求我？”晴夫人只是一声冷笑，“孽畜，你方想出与寒门结拜时就明白自己会有现在这等下场，如今就不用求我了。”</p>

赵雅姜用力挣开要把他往地上摁的家丁，抬起头喊道：“我求您不是因为我错了，而是因为我如今的本事不如你。”</p>

“好个孽障，那若是你的本事如了我，你还想把我怎么样不成？”晴夫人悠悠上前，直接扇了赵雅姜一耳光，“你知不知道，我来时，整个奉阳的人都在传你是不是疯了，不然你如何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你自己想想你如今算个什么东西。为了一个外人，连孝道都忘了……这就是你跟贱民们混在一起学的好的？”</p>

晴夫人转身，突然指着沈涌骂道：“老匹夫，老儿贼，你开书院不教学生读书明理，尽弄着没名堂的。说是从品论测成绩，可也什么牛鬼蛇神都招到书院来。我把儿子送来是信你，可你居然害了我儿……”</p>

沈涌后背发凉，哪里还敢坐着？“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啊？”</p>

“大概是从我上奏朝廷，拆了你这书院说起罢！”晴夫人甩袖，又斜睨着容晏道：“你作为学监，难道没有教导士族子弟自矜自爱，教导寒门认命识礼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吗？还跟着他们起哄，做这场闹剧的主持……你秋家莫非存了心想害我赵家不成？”</p>

正好这时候林说回来，还被晴夫人看到了。她便又指着他骂道：“泼皮无赖养出来的东西，你先是在清河迷惑了十二皇子殿下，如今又来祸害我儿，你目的何在？”</p>

林说握了握拳，只说了一句：“难道如今的人，只是依据自己的本心而活，都不行吗？”</p>

还不待晴夫人说，就听到赵雅姜凄厉的一声哭声。</p>

缘是因为孙余不堪重刑，晕了过去。</p>

赵雅姜挣扎着哭喊，把身上的春衫都给扯破了，“娘，我求求您别打了，我是想要孙余做大哥才跟他结拜，你把他打死了，我就没有大哥啊！”</p>

“你本来就不该有大哥！”晴夫人仍是呵斥着她，“我今日教儿子，顺便也教教你们。士族与寒门不能通婚不能结拜！尤其是结拜。如今看起来好像我是错的，可事情若是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你们还能一脸正义地谴责我，顺便说风凉话？儿啊，你明不明白啊，你一个士族自降身份与寒门结拜，你除了他人的笑话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呢？你的地位你的财富甚至是你的陵寝，他都能分一杯羹。日后他要是闯出什么祸来，灭三族诛九族，咱们都得跟着陪葬！”</p>

“身份地位若是他要，那也是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给他的。娘，大哥不会害我们的，您难道不相信孩儿看人的眼光吗？他是一个再老实不过的人啊。”赵雅姜付出扯坏衣服的代价，终于摆脱了那两个家丁的桎梏。他爬到已经昏迷过去的孙余面前，也为他挡了两下板子，然后直接把人掀翻，又抱着孙余哭到：“大哥，大哥你醒醒啊大哥……”</p>

两个好好的孩子，如今成了什么样子？</p>

容晏摇了摇头，叹气道：“夫人，您为何不答应呢？就如您方才所说，长芳殿下的地位难道不高贵吗？可他还是与一个士族一个寒门顺利结拜了啊。”</p>

晴夫人冷淡的脸上满是怒色，“那是因为他是皇族。”</p>

“那孤这个皇族也来与赵公子与孙余结拜，如何？”伴随着这句话出现的，是程莛。</p>

容晏看到她来，总算是松了口气。</p>

程莛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自己作为皇族嫡女的气势从对面过来。</p>

晴夫人给她行礼，“楚萍公主。”</p>

程莛回礼后，当即去查看孙余的强势。</p>

赵雅姜也哭着喊了她一声：“楚萍姐姐。”</p>

“没事的。”程莛擦了擦他的眼泪，示意自己带来的太医给孙余瞧伤后，转身直接朝晴夫人发难，“夫人，您在书院重地孔祠堂前滥用私刑，您难道就不在乎子孙受到责难吗？”</p>

“公主不用吓唬我。”</p>

晴夫人如今是恨透了这帮人。就算是公主，她也不会正眼相看，“日后您要是生了儿子，不听话，也得打。您作为皇族，当得更加自爱才是。”</p>

说完，她又对家丁抬了抬下巴，“去看看人死了没有，有口气咱们便继续。”</p>

这是何等的铁石心肠！</p>

程莛都被她这种冰冷的口气吓退了。</p>

赵雅姜只顾得发出一声喊叫，“娘，您要打，就把儿子也一块儿打死吧。”</p>

“好！”晴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把你打死了，我便只当没生过你！”</p>

赵雅姜看着家丁高高扬起的棒子，不管不顾地护住了孙余。</p>

刚被赵雅姜掐人中掐醒的孙余直接一歪，把赵雅姜摔在地上。</p>

他自己，后背处又挨了一仗。</p>

当即是喷出了一口鲜血。</p>

赵雅姜看着面前的一层血雾，整个人都都好似要癫狂了。</p>

他抱住脑袋，无意识地开始念道：“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p>

容晏靠他靠得近，只觉得不好。他蹲下身，拍了拍赵雅姜的肩：“赵公子？”</p>

赵雅姜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般只知道往孙余身上靠，“大哥救我，有人要打我！”</p>

曲绪也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大公子……”</p>

孙余还迷瞪着呢，看到赵雅姜贴过来，只下意识地搂住他，“没事，大哥会保护你的。”</p>

赵雅姜浑身仍是止不住的发抖。</p>

他一看到容宴又要伸手，赶忙闭上眼睛发出尖叫，“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p>

如此癫狂不明的话，让晴夫人心里也慌了。</p>

“儿啊。”她转过来，还未靠近，赵雅姜的尖叫声就更大了，“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我们，大哥，大哥……”</p>

晴夫人咬着牙掰过赵雅姜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里尽是恐惧，内心就算再强大，此时也慌了。</p>

“儿啊，你别吓娘啊。”</p>

程莛靠近容晏，握住他的手，两人眼里亦全是惊惧。</p>

赵家本家的嫡出大公子，难道就这么真的被逼疯了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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