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里（2 / 2）

翘威便温声道：“给我们找一间视野开阔的屋子，再上些点心吧。”</p>

店小二磕了个头，起来躬身朝前示意，“请客人随小人来。”</p>

付卿书看着季长芳进了三楼最好最大的那间屋子才松了口气。</p>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今天居然和季长芳同路。</p>

她甩了甩脑袋，把丝巾系在手上，也上了楼，往其中一个包间去了。</p>

门一打开，就有一个穿着胡服的女子过来扑在付卿书身上把她抱住，“汝阳，你认识刚才的那位檀郎？”</p>

付卿书觉得热，推开她把外袍解了，“什么檀郎？”</p>

“有珠玉在侧，其他男子都该自觉形秽才是。这楼中，还能有哪位檀郎？”郑蔻说话时，双眼都在发光。</p>

“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p>

“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p>

“你别再背书了。”付卿书把头发理好，走过来说：“什么【鬑鬑颇有须】，一点也不贴切。你可别忘了，咱们赵国的男子历来是到鬓边生出华发才会蓄须呢。还有，他也不是嵇康。”</p>

一件沉迷于自我的郑蔻问：“那他是谁？”</p>

“是那位内定的东宫太子，长芳殿下。”</p>

“原来他就是十二皇子……”</p>

付卿书突然拍了拍桌子，“等会儿，皇后娘娘刚刚入陵，他就跑到这种地方来，简直不孝！”</p>

“你先别生气啊，你不也来了？”</p>

“我那是……是你要我来的！”</p>

“那你也来了。”</p>

郑蔻见付卿书一时无话可说，殷勤地端了盘葡萄来给她解围，“长芳殿下是你表弟是吧？你跟他熟不熟？能给我引荐一下吗？我就算进宫做女官也是使得的。”</p>

付卿书吃葡萄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沁甜的汁水呛到，“你少来，他才十八岁呢，经不住你祸害。而且他没你想象得那么好相处，那小子脾气大着呢。”</p>

“他有这般容止，脾气大是应该的。”郑蔻砸了咂嘴，嘿嘿笑道：“都说秋家出美人，我看咱们长芳殿下的姿容比起秋家人来，也不遑多让。”</p>

付卿书点了点头，“他现在是有【程家第一美人】的混称。”</p>

不对，什么时候成“咱们长芳殿下”了？</p>

付卿书看着她气鼓鼓地说：“郑蔻，你清醒一点，你可是姓赵的。”</p>

郑蔻耸着肩膀在旁嘤嘤两声：“我还姓秋呢。”</p>

付卿书又哑住了声。</p>

郑蔻作为赵家郑氏的女儿嫁去了秋家王氏，说她姓赵姓秋确实都能使得。</p>

郑蔻给付卿书剥了颗葡萄送到她嘴边：“以前背的什么《赵礼》我都给忘了，你可能比我清楚。我就问问，你们程家皇室，让娶寡妇吗？”</p>

“咳咳咳——”付卿书这回是真被呛到了，“你少来做梦了，这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你还比他大十来岁呢！”</p>

郑蔻吐了吐舌头，自己把留在手上的葡萄皮儿吃了。</p>

付卿书灌了一杯大水，心里好不委屈，“咱们几年没见，好不容易聚一次，你还故意气我。”</p>

“哟哟哟……”郑蔻一脸心疼地过来哄她，“你看你，这就要哭了？不气不气，不行你打我一下？你知道，我是说着玩的呢。这世上谁人不爱慕少年的容颜？尤其他还长得这么好看。”</p>

付卿书忍不住，拿额头撞了一下郑蔻的脑袋。</p>

两人马上又像以前那样打闹起来。</p>

玩了会儿，付卿书和郑蔻相依在窗边坐下。付卿书看着楼下又换了一位舞姬的舞台道：“你今天来这儿，是想上台？”</p>

郑蔻把头往后，伸了伸筋骨，“好久没在春风楼跳过舞了，还怪想这儿的。”</p>

“你这回进京，是做什么的？”</p>

“家里让我进司乐坊。”</p>

“哪个家？”</p>

“自然是赵家。”</p>

付卿书一时有些沉默。</p>

郑蔻看着她挑了挑眉，“怎么了？”</p>

付卿书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看到你在别人面前跳舞。”</p>

郑蔻一愣，忽而笑了起来。</p>

“汝阳，你在想什么啊？难道你觉得，我在别人面前跳了舞，就变得下贱了不成？”</p>

“不是。”付卿书生怕她误会，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比如说，你在春风楼跳，就算这里有几百几千个人，我也觉得你的行为高贵。可当你进了宫，在酒宴上，在那群王孙权贵前，我就觉得他们的眼神没把你当人看。”</p>

“可郑氏，本来就是以舞乐为生。”郑蔻叹了一声，道：“咱们家的祖宗，哪个不是顶着贵族身份，做些伶人做的事？我娘说，只要我自己尊重自己就好。他们的眼光啊，都是狗屁。”</p>

付卿书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p>

两人静了会儿，郑蔻听着楼下的鼓声，干劲满满的站了起来，“好了，我要下去了。”</p>

付卿书跟在她后面，“你有没有带人来？我跟你一起去。”</p>

“不用啦。”郑蔻嘻嘻笑着，拿手刮了一下付卿书的鼻子，“你回去坐着。先说好，你不准给我买酒啊。我今天想看看自己还有多少真材实料。”</p>

付卿书看着她走远，叹了口气。</p>

她回头时余光一瞟，好像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p>

付卿书连忙望过去细看，可这回却人影都看不见。</p>

难道是她看错了？</p>

不可能吧，她没事想崔文墨做什么？</p>

※※※※※※※※※※※※※※※※※※※※</p>

嗷</p>

呜</p>

长芳殿下我的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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