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2 / 2）

崔文墨那时正准备给唐玉治伤的样子，他因气息不稳，说话时还有些喘，“你就是用这一手剑法，活着从九龙秘境中走出来的？”</p>

季长芳抓着刚才被抹了脖子的那个杀手的尸体丢进去，气势汹汹地问：“孤的剑法如何？”</p>

“已能算作大乘。”崔文墨的笑容已是有些勉强，他做出适当的夸奖：“你应该知道，你有着这世上最好的天赋。”</p>

季长芳深以为然：“说得没错，孤想做的事一定会去做，孤要想杀的人，也绝对活不过今晚！”</p>

她刚要往里冲，崔文墨就扣开床上的机关，落了下去。</p>

屋子里顿时黑了。</p>

无谓的挣扎。</p>

季长芳眯了眯眼，为防止还有什么后手，她第一时间捂住口鼻，转身退了出去。</p>

刚出门，崔文墨叫过来的十几个杀手已经全部到齐。</p>

季长芳面对着这么多人，也丝毫不惧。她在其动手前放开声音大喊道：“崔文墨，你以为你能躲多久？不出半盏茶时间，孤的护卫就会赶来，凭孤的功夫，在你的人手下撑过这段时间，轻而易举。就算孤受了伤，届时直接取了火药将此地夷为平地，你觉得你又能好到哪里去？”</p>

她看着这些杀手并没有动作，勾了勾嘴角，又继续道：“你一向心狠手辣惯了，如今又何必纠结于唐玉的生死呢？这个女人有时候做事没脑子，一定给你闯了不少祸，你也很讨厌她对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叫她阿姐，难道她就真是你亲姐姐了？孤知道你还有抱负未成，你舍得死在这里？今天唐玉遇上孤，是她死期已到，她没得选，你却还有生还的余地。”</p>

“孤听说你在宋国已经打拼出来了些许地位，孤也知道你的父母家人曾经蒙受了怎样的冤屈。你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你舍得放下吗？”</p>

暗房里，呼吸已经有些困难的唐玉几次张嘴想反驳，却因为没有力气而作罢。</p>

她望着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的崔文墨，心里生出一股寒意。</p>

阿弟不要，我不是你最后的亲人吗？</p>

外头，季长芳一张嘴，仍在不断的“妖言惑众”。</p>

“你方才对其舍身相救，已经仁至义尽了，何必执迷不悟，坚持带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累赘呢？其实换种说法，假设你能侥幸从这里逃脱，唐玉大概也早就因为重伤不治死了。现在解决了她，反而让她早登极乐，是种成全。而反过来，她的死，也可以成全你。”</p>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还有夙愿未达成，又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呢？这世上，到底还是自己最重要，不是吗？”</p>

确实是这样。</p>

他必须活下去。</p>

崔文墨微笑着，想着自己前生走过的路，到底还是把手盖在了唐玉的口鼻上。</p>

“阿姐，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p>

就像季长芳说的，他已经仁至义尽了。</p>

唐玉摇着头，发出呜咽声，“唔……不要……”</p>

崔文墨的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她的泪。</p>

他把下巴靠在这只手上，摁着挣扎起来的唐玉，发出叹息：</p>

“阿姐，不要紧的，你马上就能解脱了。”</p>

季长芳手里的桃花在月华的照耀下，显现出与在灯光下完全不同的色泽。</p>

花瓣的颜色变红了，红得像血一样。</p>

“吱呀”一声，被关上的房门再度打开，季长芳侧了侧身，在能防范杀手的角度观察着出来的崔文墨。</p>

他脸上仍是带着微笑：“我阿姐死了。”</p>

季长芳当时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这种时候，她也不介意做回好事，“对，没错，你阿姐是被我杀死的。”</p>

崔文墨盯死了季长芳，习惯了用温柔伪装的双眼迸发出全然未曾在人前显露出来的戾气，“从今天开始，我不会放弃任何能刺杀你的机会。”</p>

季长芳把盘龙剑入鞘，语气十分狂妄，“那孤就在奉阳宫中候着你！”</p>

如同竹林穿风，随行季长芳出宫的虎威军此时也已经尽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他们一个个抽出刀剑，摆出合围阵。</p>

其中领头的那个上前一跪：“卑职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p>

他抬头瞟了眼季长芳的背影，又看着崔文墨说：“殿下，还有几个小队的羽林军，他们马上就到。”</p>

季长芳掐着手里的桃枝儿，脸上的笑意愈发自得。</p>

形势比人强，崔文墨不得不低头，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皇子殿下，能让我走了吗？”</p>

季长芳笑道：“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次入奉阳的目的。”</p>

崔文墨闭了闭眼，通过吸气压制住心里的怒意。</p>

等风将他的身心一同吹冷，他才缓缓道：</p>

“我为了打探奉阳的情报，一直在这里留了些人，半年前我发现，这些探子全都失去了消息。”</p>

“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让我心中不安，又接连派了几波人试探，俱不了了之。我心觉奇怪，才有了亲自入奉阳一探的举动。”</p>

“我也是来了这里才得知，你竟然得了圣心，成了隐形的东宫。”</p>

季长芳目光炯炯有神，似要剥开崔文墨的皮囊在他心里探究什么：“季盈没有给孤造成任何麻烦，反而带来诸多便宜，你是不是很失望？”</p>

“那个孩子本就是生长于荒野中的树，我花点心思为他修剪繁枝，也只是让他长得好看了一些。”崔文墨对季盈并没有心怀其他杂念，“我与他的交易早就达成，他今后成龙成虫，与我没有任何关系。”</p>

他想来一笑，又道：“今日算我自作自受。我若是知道你有这般本事，绝对不会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招惹你。”</p>

今天临时决定的行动，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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