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与镜子（2 / 2）

为了方便管理，赵国对城区居民住户用的保甲制。各地因为环境差异并不统一。在奉阳，全城被划分成了九十九保。这里头，十户为一牌，十牌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其中，朱雀街又不在此列。</p>

白俊的房子就买在寅三保的丁九甲，丁九甲的百户为人住区。他要想买书，得穿过几条巷子，去隔壁寅五保的桐油街。</p>

今日太阳还挺大。</p>

白俊不怕热，也不怕黑。他带着功夫，步行也比常人来得快些。到了桐油街后，他还没找着书铺，就瞧见前头的护城卫在检查过路百姓的铭牌。</p>

看来就算七夕过了，奉阳的城卫也并未松懈。</p>

他心里赞叹，面色如常的穿行过去。</p>

“卖包子嘞，新鲜出炉的热包子——”</p>

“要西瓜吗？今天刚从地里摘的！”</p>

“客官，小店今日优惠，入店有礼！”</p>

桐油街算是奉阳城中商品种类最多的地方了。这些商户杂七杂八，年末统计起来都让户部颇为头疼。</p>

“欸，来瞧瞧，看看咯！”</p>

白俊避开人流，耳里有道路两边的人在吆喝，也有木轮混在地上的声音。</p>

“有人要铜镜吗？上好的铜镜！”</p>

白俊回头，看着身后有两个壮汉推着一车鲜枣过来。</p>

他往旁一避，侧身时，下意识的去看这两个壮汉的腿脚。</p>

这两个下盘稳固，看起来不像庄稼汉。</p>

白俊脑子动得极快，他几乎是在刚怀疑的时候，就伸出了自己的脚。</p>

“哎哟！”他假装被人推到，软趴趴的往人身上倒的那刹那，离他较进的那个庄稼汉以极快的速度跨过他伸出的脚，顺便在扶稳车的情况下把他推了出去。</p>

“劫后余生”的白俊站稳，一脸被吓到的模样，还盯着自己的脚：“多谢大哥相救。”</p>

“小心一点！”庄稼汉没什么好脸色，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回头和同伴通了个眼色，见对方摇头后，就继续推着车往前。</p>

白俊用余光盯着他们这一系列奇怪地动作，陷入沉思。</p>

这人方才似乎很抗拒他碰到车。</p>

若说是怕他打翻了车，也行得通。可为何要做这番动作……</p>

是无意间的吗？是他多疑了？</p>

“卖镜子咯，上好的铜镜——”</p>

“来瞧瞧，看看啊，上好的玉镯子——”</p>

白俊听着这些不同的吆喝，眉头一皱。</p>

不对。</p>

既然推着枣子，那就是卖枣的。为何这两人不曾像别人一样吆喝？</p>

白俊疑心地又跟了上去。</p>

他瞧着那两人没有多远，就被护城卫拦了下来。</p>

白俊站在原地，等着他们。</p>

突然，有一道光晃上他的眼睛。</p>

他下意识地往旁一看，那个卖镜子的商户正拿着铜镜在摆弄。</p>

是镜子把太阳光投射过来的？</p>

不对，这个角度不对。</p>

白俊看了几遍才发现，是镜子的光射到地上，落在那枣车附近，又经过了什么，再被什么东西投射过来的。</p>

枣车里会有什么东西能像镜子一样投射光呢？</p>

答案呼之欲出，可也需要进一步验证。</p>

白俊躲在阴影中，耐心的等着。</p>

他一点也不急。</p>

等那两个“庄稼汉”过了巡查，白俊立马快步走到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p>

他半躬着身子在地上到处察看，终于让他发现了一枚被人无意间踢开的镜子的碎片。</p>

这样就说得通了。</p>

卖镜子的为了销售自己的货物，把镜子举了起来，光落到地上，照在这枚碎镜子上。碎镜子的光再投射到枣车内，几番之下才把光送了出来。</p>

那两个人的枣车下面有利器！</p>

护城卫这群废物，入城车马的车底不是明文规定必须要检查的地方吗？这样都能让人进来……</p>

还是说，这群人有内应？</p>

白俊抓着碎片，笑了。</p>

出来逛街还能抓到一条大鱼，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很好。</p>

他把落到身前的头发甩到后面，看着最近的望楼，找了过去。</p>

为了传递消息，奉阳城中每隔一甲都设有一座望楼，派镇抚司武将驻守，等闲人不得靠近。</p>

“站住，什么人！”</p>

白俊还未走进就遭到了呵斥，他也不怪，直接拿出令牌，“麒麟卫郎将白俊奉旨办公，不得阻拦！”</p>

这两个认牌不认人的武将连忙后退给他让路。</p>

白俊进了望楼，找到了里头值班的武将。</p>

他没有解释，只是道出自己想借望楼信鸽的来意。</p>

他要利用奉阳的“天眼”，监视那辆枣车到底去了哪里。</p>

抓贼得拿脏不是？</p>

白俊站在望楼最高的阁楼上看着下面的熙熙攘攘，突然间觉得能在这人世间来一趟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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