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失自我（1 / 2）

其实今日之举, 展正心并无百分百成功的底气，在请出崔瑛之时，他都有些心怀惴惴。直到季长芳观完剑舞后，对他轻声说了一句：</p>

“你这是想要效仿卫氏姐弟？”</p>

这一刻, 展正心才真放下心：她懂他。</p>

碍于史官在侧，他只忍着心中的激动，垂头小声答道：“臣希望给陛下排忧解难。”</p>

季长芳眼角的余光瞟到，曹家的那两个史官听得此言, 脸都绿了。</p>

她突然间觉得很有意思。</p>

她故意抬头看着收剑站好的崔瑛道：“看起来你年纪比我好像还大些。”</p>

崔瑛只恼她狭促，她张嘴，还未作声，季长芳就朝她伸出手, 又跟了一句：“模样倒是生的好, 你叫什么？”</p>

“民女小字云简。”崔瑛脑子一热, 眼里只有她，巴巴地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p>

靠近时, 她又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笑青。”</p>

季长芳低头一看, 崔瑛已是双眼通红。</p>

季长芳眨了眨眼, 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过她就要往外走。</p>

宫里的太监这时连忙在前给她二人开路。他们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脸上喜气洋洋的。</p>

一向不沾女色的皇帝终于肯像只猫那样去闻腥味儿，这是好事儿, 更不用说这人还是与内监关系亲密的外臣的妹妹。</p>

今日跟着季长芳出宫来服侍的领头太监故意落后来到展正心身前, 满脸意味深长的朝他拱手：“展将军, 恭喜了。”</p>

“承您好意。”展正心低头朝他还礼：“舍妹日后有劳公公担待。”</p>

“奴婢可没这个福气，”太监意有所指，“展娘子福气大着呢。”</p>

展正心只笑，说着就要提步：“后头还有一处园子，皇上估计去那儿了，我跟去看看。”</p>

太监拦住他，“欸，有大娘子在，您还怕皇上找不到地儿？”</p>

展正心恍然大悟，跟着笑了起来。</p>

他二人还未再度说些恶心话，那两个曹氏史官在路过时，一人朝展正心唾了一嘴。</p>

“狼狈为奸！”</p>

“一丘之貉！”</p>

“沆瀣一气！”</p>

“朋比为奸！”</p>

他二人从方才就气得浑身发抖，如今趁皇帝不在，一人一句指着展正心骂了起来：</p>

“你还想效仿长平侯？以有心算无心，长平侯可没您这样的心机！”</p>

“展将军，您真是忠臣良将，您做这种事，就没想过会被人戳脊梁骨骂吗？”</p>

“满朝谁不指望着拿皇上的后宫做筏子，你现在还自主送上借口……”</p>

“皇上可还未出孝呢！”</p>

展正心看着这两个史官越说越气，气得人都站不稳了，好脾气的问：“您二位要不坐下来骂？”</p>

合着人家根本就没他们俩当回事！</p>

展正心能不知道把崔婉送进宫的后果？可照他所思，这其中，好处多过坏处。</p>

其中一条就是季长芳日后更方便行事了。</p>

事实也确实如此。</p>

季长芳今日自个儿出宫其实是有事情要办的，她来展府落脚，本来就存了借此把诸多随侍甩开的心。</p>

如今可好，有了崔瑛，连借口都不用找了。</p>

用过午膳后，季长芳在雅间的小塌上小憩，房里除了崔瑛，再无他人服侍。</p>

可饶是如此，也怕那听墙角的，故而季长芳跟崔瑛说话并不敢大声。</p>

她二人从方才就在等能单独说话的机会，一等等到现在。</p>

有多久没见了？</p>

崔瑛伸手轻轻摸着季长芳额头上新生的，毛绒绒的短发，就像做梦一样。</p>

在外人看来，她二人一坐一卧，看起来竟像幅画似的。</p>

看着小丫鬟端了茶果进来，又等到她点了檀香，季长芳才吩咐：“出去吧，无朕传唤，无需进来。”</p>

“是。”小丫鬟脸一红，退了出去。</p>

她还瞬间拉下了房里的第一道帘子。</p>

崔瑛想起方才用膳时那两个史官不自在的表情，就忍不住笑道：“他们这样就更以为你在和我做坏事了。”</p>

季长芳耷拉着眼皮，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随他们怎么想。”</p>

“那是，他们可不敢骂你。”崔瑛又想起刚才季长芳吼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单手托着脑袋，好不怀念的说：“你呀，脾气怎么还是这个样子。”</p>

季长芳只看着她，也不作声。</p>

几缕光透过竹帘的缝隙照进来，崔瑛看着季长芳被映得颜色变浅的瞳色，晃着脑袋问：“没话跟我说？你不想我吗？”</p>

季长芳把头转过去，半晌又转回来。她伸出手，扶了扶崔瑛头上有些歪了的发钗。</p>

崔瑛怕她够不着，把脑袋往前头伸了伸。感觉到她在做什么后，她又说：“你帮我把钗环都取了吧，好久没戴这些东西了，一会子这么全搁头上，跟顶了三斤猪肉似的，累得慌。”</p>

“这就累了？就算再重的珠钗你都戴得起。”季长芳捋了捋她的头发，面上看不出半点悲喜。</p>

崔瑛总算觉得她有些奇怪了，“你不高兴看到我？”</p>

季长芳没吭声，等崔瑛都快要不耐烦时她才看着她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看到你。”</p>

崔瑛被这话气的当时就不会好好说话了，“那你想在哪里看到我？刑场吗？”</p>

季长芳反而笑了，“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崔瑛真想抓着她扬起的嘴脸往两边拉，“还是说，比起我，你更想见到的人是崔婉？你是不是见到她你就高兴了？”</p>

“她死了。”季长芳眼神一暗，收住了笑：“正心没跟你说这个？”</p>

崔瑛的语气冷得梆硬，“说过，我还知道她埋在苏州呢。”</p>

“苏州是个很好的地方。”在季长芳心里，若说清河第一好，那苏州必然是第二好。她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为了这个念头，她开始拿话语引诱崔瑛：</p>

“我很想再去那里一次。”</p>

“你可以微服私访啊。”</p>

“我没有时间。”</p>

“那等你有时间了再去。”顿了顿，崔瑛又说：“你愿意带上我吗？”</p>

她小心的观察季长芳的眼神，却发现她呆呆的看着房顶，脸上根本没有别的情绪。</p>

“婉姐姐在苏州会很开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