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约莫相忘（2 / 2）

也许是多日不见，乍要相逢，才能领会到许多人对你的重要。从前闻琴一直在身边的时候，梁宣并不觉得她对自己是多么不可或缺。然而此刻，他想起那眉眼，那一颦一笑，都觉得分外可贵。

梁宣心里想着，等会儿见了闻琴，应该要怎么说话。如何面对。他生怕闻琴问起自己学武的事情。于是先在心里打好腹稿，仔细琢磨。沿小路走了一会儿，远处的路面还是只有孤影相伴，悠悠然边晃边走。梁宣却觉得十分快活，脚下踢踏起路面，发出铮铮的响声，听上去很活泼。

身后的某处，传来什么声音。这一段时间以来，梁宣每天往那井口中浇水，借井内的回声分辨方位和水的深浅，已经练得听觉敏锐。他意识到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

那人的脚步声相当轻巧。似是有意放缓，只跟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跟他融合在一起。可是即使如此，梁宣还是听得出来。

是谁，半夜三更跟着自己？

梁宣心里一沉，暗中思量。难道是他？

梁宣是一个很警惕的人。最近他夜晚常常失眠，睡不着的时候，时常觉得夜里有什么人在门前晃来晃去地走路。他不知道那是谁，但是能肯定那是人的脚步声。可究竟是谁呢？梁宣不禁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那里，就是碧水剑的藏身之处。

他跟闻琴一样，将碧水剑时刻带在身上，生怕被哪个人偷走了。但即使如此，还是不安心。每天入睡，他都将宝剑藏在身下，按剑入眠。一有动静，他就很容易醒来。

但是那人的脚步声，经常从他门前经过，来回数步，又消失无踪影的脚步声，他是确定的。有这么一个人。现在他正要去赴约，可是身后好像又有一个人。

两个人是不是一个？

梁宣心里略作思索，计上心头，打算看看这人究竟是谁。因为他猜测，这人武功应该没有很强。真正武功强的人，脚步声是不会让他这种修为尚浅的人听出来的。梁宣脚步不停，走过一棵高大的槐树。躲到树干后，静静等着。

月光从槐树的身后照来，梁宣隐藏在树身的暗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地上铺着槐树枝叶浓密的影，晚风一吹，那影还微微翕动。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梁宣心中有些紧张。暗自盘算着如何出手。他不知道对方的虚实，这人若是个武林高手，那么就凭他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肯定是徒劳的。但他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

一双脚从树后出现了，梁宣听声辨位，一个弓步迈出右腿，挡住去路，随后翻身而出，一招“仙人指路”将那人去路封住；随后双臂飞快跟上，使出“潇湘烟雨”的掌法，上下连拍那人肩头肋下各处要穴。

那人脸背着月光，想要挡一挡，可是哪里躲得过？转眼间就被梁宣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人？”梁宣一手捏在他颈项之上，冷然而警惕地问。向那人面上一望，不禁大奇——这人居然是个和尚！

“梁施主，是我，是我。”那和尚有些气喘，但语气仍然很平静。

梁宣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行嗔师父？怎的是你？”

行嗔微微一笑：“不错，我也奇怪，怎的是你？”

梁宣将行嗔从树荫下拉出来，两个人面对面一看，果然是对方，都不禁哑然失笑。行嗔是玉泉寺几个年轻弟子之一，梁宣同这几个人混得都比较熟，比如行言、行意、行象，但是唯独行嗔，总跟他刻意保持距离似的。他个性温和疏冷，平常跟泰山派弟子见了面，也只是点头问好而已。

“这么晚了，小师父还出来做什么呢？”梁宣奇怪地问道。

行嗔月光下泛白的脸微微笑了，却反问他道：“你这么晚出来做什么呢？”

梁宣瞧着他那坦然的表情，想到自己今夜的事情，脸一红。他当然不能跟出家人说，自己是出来会小情人啦！天晓得，那样行嗔的脸会拉成什么样子，他可向来都是寺里出了名的苦行僧。

“我……我……”梁宣张张口，却不知说什么，他瞧见行嗔的笑，有些心虚，低下头，搓着手说：“我是有些事情。不过不好告诉你的……你是出来干什么？”

“我也有些事情，不好告诉别人。”行嗔望着梁宣的脸，继续笑而不语。

梁宣有些汗颜，心想：“他果然是看我有些不顺眼。轻易不说话，一说话便是如此，处处针锋相对。”

不料行嗔道：“虽然不能告诉别人，不过却也没什么。”

“哦，是么？”其实梁宣根本不想知道，他只想快点摆脱这尊神。

“你的事情很急么？”行嗔微笑着问道。他看出梁宣眼神飘忽，精力不集中。

梁宣赶紧眨了眨眼，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不急。”

“若果真很急，施主就快些去吧。莫耽误了正经事。”行嗔称呼泰山派，不论是谁都喊“施主”。

梁宣点点头，正准备抱拳告辞，却听行嗔又续道：“我也要去做我的事了，此事事关剑离施主，不得不小心。”

“剑离施主”四个字进了梁宣的耳朵里，刚要迈开的脚步又退了回来：“我师父？关我师父什么事？行嗔师父，到底何事？你快说清楚。”

行嗔微笑不语，背着手往前走去了。梁宣心里沉了沉，抬头看天上的明月，时间还没到约定时辰。他一想到有什么事牵涉到师父荒剑离，就有好奇，。

想到这里，梁宣迈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