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婆婆(2 / 2)
雁留声冲到盗匪人群旁,脚下无声无息,飞快出手点倒了最近一个小个土匪。便将他拖到草丛中,径自披上他的衣服,抹黑了脸蛋。
梁宣奇道:“你要做什么?”
“愣着做什么?快找件衣服来。”
梁宣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听他的话,但他既然吩咐了,自己竟便要去照做。他拖了另一个土匪来点倒,换了衣服,也将脸蛋抹黑。“你到底要干嘛?”
雁留声扶了扶头顶的帽子,盖紧额前:“如今药快熬好了,土匪要撕票了,咱们得救灵枢婆婆一救。”
“为什么要救她?”
雁留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什么‘武林正道’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应当的?话这么多!”他当先走出去,“跟着我,别说话。”
梁宣无语,只得跟着雁留声,冲着湖沙帮而去。土匪见这两个貌若无人地走出,穿的又都是本帮的衣服,夜深难辨面容,也没有多心。到了那帐子近前,守门的小土匪横刀叱道:“兄弟!走错地方了吧?这可不是茅厕!”
雁留声粗着嗓子道:“这位大哥,咱们是灵枢婆婆她老人家叫进来让添柴火的。还请大哥许我们进去。”声音竟然十足十就是个男人。梁宣听了,颇为吃惊。暗想:“原来七弟的嗓音也可以如此阳刚粗豪,只是不知他为何不一直如此,那岂不是更有男儿气概?”
灵枢婆婆在帐中已听到了声音:“什么人?”
“有两个帮中兄弟,说是婆婆让您给……”守门的还没答完,雁留声抢着说道:“婆婆叫我们来给添柴火,难道忘了么?”
灵枢婆婆沉默片刻,道:“叫他们进来。”
雁留声和梁宣进了帐中,当先就看到那徐九漂和王六沉。徐九漂坐在地上,捋起袖管和裤管,两脚碾着一个碾子,两手一边一个,也在捣药不停。王六沉蹲坐在地,对着一个炉,正将头探到那风箱旁边不住吹气。两人均满头大汗,忙得不亦乐乎。
帐中蒲团之上,一个驼背女人缓缓抬起头来。梁宣看到她的脸,却吓了一跳。只见这女子,头发黑中带黄,脸皮菜色,略有斑点,颧骨突出,两眼一大一小,一口龅牙。——这灵枢婆婆竟是奇丑无比。
灵枢婆婆见了雁留声,浑黄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亮:“唔。你们来了么?”
“婆婆您早先吩咐我们来添柴火,这会子原来忘了?”
灵枢婆婆点头:“柴火已有人添了。外面风大,你们不如在这儿坐一坐罢。”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前。
梁宣跟着雁留声在她面前坐了。那灵枢婆婆一双老眼却不住地打量自己,看得梁宣浑身不舒坦。心道:“这老太婆生得奇丑苍老,说话声音却又娇嫩年轻,真不知该说她年轻还是年老。”
他料想这婆婆与雁留声定然相识,否则怎肯叫他们二人在这里?
雁留声却面露微笑,清了清嗓子:“婆婆添好了柴火,可要开始下锅煮药了。到时候,记得有人看着才是啊。”
灵枢婆婆眼神一转,点头道:“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
梁宣心念转动,暗想:这多半是雁留声和灵枢婆婆的暗语。
灵枢婆婆又道:“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是新来的么?”
梁宣一怔,见那灵枢婆婆的老眼盯着自己转,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我大侄子。婆婆没见过。”雁留声的声音此刻已经比梁宣成熟得多,人一听,便会知道雁留声比梁宣是要大几岁的。
梁宣瞧了一眼雁留声,暗想:“我怎的成你大侄子了?可真会攀辈。”可是此刻雁留声话已然说出来,他怎么能再反驳?
只听灵枢婆婆笑道:“大侄子,我问问你,你觉得你姑父怎么样呀?”
“姑父?”梁宣念了一句,才想起来这句“姑父”说的是雁留声。他气得要死,想了想,忍气说道:“姑父在……在帮中,对小侄照顾很好。多谢婆婆关心。”
一旁的徐九漂忽然道:“你们在湖沙帮,不知沾亲带故者不可在同一帮么?”
梁宣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那灵枢婆婆脸一寒,叱道:“快碾!少多嘴!”
徐九漂被她说得连连称是,犹自怀疑地看了一眼梁宣。灵枢婆婆继续跟梁宣搭话,问的竟都是些关于他姑父、姑母的话,甚至还问自己有没有媳妇。后来连雁留声也听不下去了,几句话岔开了去。
少顷,王六沉和徐九漂的药都已熬好。两人站起身,整理了衣衫,对灵枢婆婆冷冷瞧了一眼。那灵枢婆婆兀自坐在地上。王徐二人吩咐手下将药保管好,收了去。只见王六沉却对灵枢婆婆作了一揖:“药已熬好,婆婆,万事已备了吧?”
灵枢婆婆“恩”了一声。
王六沉脸上微微一笑,笑中有些狡黠。“那我便送婆婆回白马镇。”转身吩咐外面手下。
灵枢婆婆缓缓站起,口中道:“劳累了这一天,也着实乏了。你们两个,一并送我出来。”后面这句话却是对梁宣和雁留声说的。
雁留声答了一声,两人随着灵枢婆婆出来。一前一后,灵枢婆婆在中间。王六沉和徐九漂紧随其后。但见群匪面色狡黠,笑中藏刀,梁宣心中一沉。
王六沉忽然吹了声口哨。
“下手!”
一声令下,只见四面八方各处,群匪一齐出刀来袭!
亏得梁宣反应机敏,与雁留声将灵枢婆婆护在当心,手中一扬,接连几抓,捏住刀背,大力一撞,那些出刀尽皆挡去,又闪身入人群,在群匪腋下腰畔钻来钻去,片刻之间已经抓住各人要穴一弹。只听一阵兵器跌落声音。
他这招是空手入白刃,还没怎么拔出兵器,对方的刀已然跌落。梁宣的武功已臻一流,自然比这些山野流寇高得多;盗匪见这少年还没出手,自己这一方十数人便都没了兵器;若是他真的打起来,那还怎能抵挡?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竟是放弃了对抗,步步后退。
梁宣淡淡一笑,回过头来,雁留声护着灵枢婆婆在原地,竟几乎没怎么动,倒也毫发无损。原来旁人是都怕了他梁宣。
“王六沉、徐九漂,怎么,你们用完了我老婆子,如今是想要撕票么?”灵枢婆婆冷冷地道。
王六沉忌惮梁宣,往后退几步,冷笑:“原来婆婆新收了高徒,佩服佩服!只是不知这位小兄弟武功虽高,能不能挡得住我们湖沙帮和青草帮群起攻势呢?”
他说着,手下一挥,梁宣心中凛然,只见王六沉一刀劈过,他闪身躲开,那王六沉身后果然扑来无数盗匪,如千军万马一般。
群匪得了他的令,攻势凶猛,梁宣大声道:“七弟快走!”这一声却是对雁留声说的。
他没听见雁留声的回答,自己左躲右闪,钻入人群。抢了几人兵刃,又用匪刀砍了几人腿脚,一会儿从匪群中冲起,凌空而上,脚下踩着匪徒的头,回头一看,雁留声也如他一般,背上却背着灵枢婆婆。
他们两人中隔着老远,梁宣依稀见到雁留声脸上焦急,嘴巴动了动,声音却被群匪声音淹没了。
他踩着几人,走出老远,在人群头顶兜圈子,手中的刀已敛了好几把,随手向下砍着,尽量不伤人。目光去寻雁留声,见他也开始兜圈子,不知在等什么。心中想:“他方才在跟我说什么?”
另一端也有动静。原来是贺兰明月等人见这里动起手脚,也加入打斗。贺兰明月飞刀出神入化,来去如风,收放自如,群匪死伤无数,竟是在贺兰明月周围聚起了一个大圈,围他在核心无人敢入内;冬格尔手持银枪,横扫千军,为他清路。
梁宣见这些匪徒武功平平,完全不是己方对手,料得不久便可脱身,只是不知治平去了哪里?
正想着,高空不远处有“呲溜”的声音传来,群匪抬头,只见一个光亮的小点,刺破夜空直上云霄。很快爆炸开,烟火绽放,却是一个田螺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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