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马车（2 / 2）

蒋七郎的脚步却在往后倒退，梁宣看他神色犹豫，想道：“这人外强中干，看来是要悔棋，可是出价已定，若要悔改，只怕赔偿不少。不过此人色迷心窍，当真可恶，实在是罪有应得。”

赏金童子笑道：“二十万两，可还有人出价？”他指了指那抹香，香已经烧了一半多，时辰所剩不多。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偏僻角落里传出一个平稳的声音：“二十五万两。”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犹如炸了锅。蒋七郎长长呼出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后背已汗湿一大片。他随大家的目光仰头看去，要看看那个出价的人是何模样。可当他真正看清那人的样貌时，却两眼一呆，急忙躲了下去。

角落里坐了一个灰衫灰袍的瘦弱男子，外罩一件破烂大氅，袖角沾零星泥点。面容清苦，唇下几缕髭须。他静静靠墙坐在高处偏僻的角落里，双手交叠，手边盖着一顶乌纱斗笠。他看来是这样平凡又不堪，似乎是哪一个豪富巨子的车夫，静静地缩在一角。但众人都听到那一句“二十五万两”，确确实实是从他口中说出。那声音虽不算大，却恰好可让众人听得清楚。

梁宣心中一凛，暗中思忖：“此人内力着实不错。不知何方神圣？”仰头看了看雁留声，拉她坐下。这回雁留声倒果然听话，梁宣拽住她的手臂，发觉她在微微颤抖。

梁宣低声安慰：“莫怕了，这回有人出价，咱们不用管啦！”暗想：“七弟到底还是女子，方才那厮着实可恶，惊吓了她。一会儿须得教训教训那流氓。”他将雁留声的手掌握了握，手心果然都是汗。转头欲寻那蒋七郎，发现他早已溜了。

雁留声定了定神，忽然又提高声音说道：“二十八万两！”

梁宣心中一紧，攥紧她的手：“疯了么？咱们可没带这么多钱……”

雁留声并不看他，将手抽出，拍了拍他的手背。那边又是那平稳的声音：“三十万两。”

雁留声接着跟：“三十三万两。”

男子也不退缩：“三十七万两。”

“四十万两。”

“……四十二万两。”

“四十三万两。”

“……四十五万两。”

两人你来我往，雁留声竟又和那神秘男子竞拍起来。价格越攀越高，从四十万两之后，男子略有犹豫，随即跟上，但竞价幅度已越来越小。雁留声却毫不迟疑，出价便抬，且幅度时高时低，十分随意。众人狐疑，暗想这年纪轻轻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金银？

“六十万两。”雁留声满脸自信，镇定自若地将价格抬入了六十万大关。角落里那男子轻呼了一口气。他拿着斗笠的手动了动：“这位小兄，六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不知你是带了现银，还是要去票号兑换？”他的笑浮在嘴边。

雁留声笑：“与您一样。您还出么？我看您应该是要到票号吧？”

那男子长久地与她对视，嘴角笑容不变。忽然转过脸向台上：“一百万两。”

听了这劲爆的价钱，场边众人唏嘘不已，齐齐吐出一口长气。雁留声眼神转了转，等了片刻，那香已经快要烧没。她忽然又道：“三百万两。”

那男子忽地站起身，定定瞧着雁留声，似乎要将她的样子钉在墙上。手拿那顶斗笠抬高到胸前。片刻后，他轻笑了笑：“五百万两。”

价格已高到无以复加。

五百万两，这几乎是一个天价。众人目瞪口呆，仔细端详这一老一少、一美一丑两人，他们的竞价完全超出了自己心中的估量。

雁留声这时候仔细盯了一会儿那黄金战车。烛光下的战车灿烂辉煌，仿佛是一场人间盛宴。而这竞拍大厅里进行的出价与抬价，不也是一场智斗与心斗的盛宴？

她转过身，对那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随即坐下。示意自己明确退出了。

香灰飞快燃烧，追逐着香烛的末端，即将钻入炉泥。那男子的笑意渐渐变得自负。斗笠藏在身后，也正要缓缓坐下。那边赏金童子声音又传出来：“五百万两，没有人出价，那么便成交……”

“我们家主人出价一千万两。”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传来。

座中诸人，无不惊骇，仰头看去，只见那隔间之中，方才一直一语不发的金百万端坐其中。手捧着一碗茶，细眯着小眼望向下面观众，仿佛君王睥睨群臣。

“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吗？”

“……”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有人瞧着金百万从容那样子，底气不足地自言自语：“唔，一千万两么，若是对别人，自然不可能。不过若是对金百万金老板，那就合情合理咯！……”

一千万两。这完全是一个天价。纵然赏金童子见惯了阵势，此刻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小丫头，一千万两，是你家主人对你说的吗？”

那说话的小丫鬟站在金百万正前方，身边有一个清俊小厮。两人个头都不高，小丫鬟的下巴刚好够到栏杆。她将小脑袋伸出栏杆，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恩。是的，就是一千万两……”

那小厮又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小丫鬟点头：“对了。不是一千万两白银，是一千万两黄金。”

“一千万两黄金！”

这一声犹如晴空霹雳当空炸开，一片哗然，有些年纪大的商人、猎宝人竟晕了过去！

若说方才的一千万两白银已是少有的天价的话，那么一千万两黄金，这恐怕将是摸金行历史上无可逾越的天价之最了。场下诸人纷纷以手抚膺，坐长叹息，更有的泪流满面、激动不已，还有的如若疯癫、大声叫骂，感叹自己没有见过那么多钱财。

梁宣长呼出一口气，看了看雁留声，她正饶有兴味地观赏着周围人的反应举止，那方才出价的陌生男子，早已没人留意了。

男子对着隔间上的金百万静静看了一会儿，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将斗笠戴在头上，转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梁宣终于明白了雁留声：“这就是你的用意？有意抬价？”

雁留声粲然一笑，如春风初绽、玉树摇光，看得人心中一荡；她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抬了上去。真是不容易啊！”

“你到底有何用意？”梁宣给她用手帕擦汗。

雁留声嘻嘻笑着：“跟你说了，到头来总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嘛！”

“战车还不是成了人家的？”梁宣不以为然。

雁留声“呸”了一声，打掉他的手，翻眼啐道：“谁告诉你，战车是人家的？”

“啊？”梁宣更加不解，觉得刚才的谜团虽然解开了一个，但又发现了新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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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接近自己存稿的边缘了。。。。想问一下读者一天一更觉得怎么样呢？能否接受，能接受我就一天更新一章。周末的话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