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左右为难(2 / 2)
“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小哥?”
雁留声弹着剑冷笑:“那自然是我的事情,怎么杀死一个人,我有很多种方法。闻琴姐姐,你不会有兴趣知道的。”
梁宣低声道:“七弟,其实你……”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雁留声堵了他一句。
梁宣气闷地倒回几步,那边闻琴忽然问那车夫:“你为什么要偷这位姑娘的东西?”
车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诉起来。原来他并不是金百万府中的车夫,而是附近牛家村的普通农户,叫铁牛,家中只有老母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只因妹妹莲儿生得俊俏,一日出行,在田间竟被那金百万看中;金百万见色起意,强取莲儿,做了自己的小妾。他为了救出妹妹,只得去求金百万,金百万却让他帮自己拉车,并以莲儿和老母相要挟。他万分后悔,一心要逃出金府,将妹妹救出去。
铁牛嚎啕哭道:“方才府中那个‘小夫人’,正是铁牛的妹子!可怜俺兄妹二人日日见面,却不能够相认,俺老娘在家中,眼看不清、耳听不全,俺想着她老人家做梦都想俺和俺妹子回去啊!……”
铁牛说的可怜,闻琴和荒灵玉等人听得有所动容。闻琴道:“这位铁牛大哥也是情非得已,你……你一定要为难他?”
雁留声冷冷的道:“他可怜不可怜,关我什么事?那你问问他为什么要偷我的车盖珠?这个跟救出他妹妹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琴被她问得语塞,看向铁牛;铁牛脸红着道:“俺……俺家娘亲,穷的饭也吃不够,俺看着那马车金贵,想着偷一件东西下来,许能换几两银子……”声音越说越小。
闻琴叹了一口气:“罢了,那东西值多少银子?我们帮你还了。不知佳期宫主以为如何?”
雁留声嗤笑:“多少银子?你去看看那东西就知道了。那是黄金打造的马车,车盖珠是南海的夜明珠,周围黄金为座,上面镶着西海国的七色宝石。若要用银子来买,那得准备几辆车的白银。你们还得起么?”
闻琴被她问得沉默无言。听松道:“阁下的意思,今日这小兄是必死无疑了?”
“我要回偷我东西的贼之后,怎么处置都是我的意思。跟你们无关。你们拿不出银子来,那就给我走人。”
梁宣一直在旁听了多时,见雁留声语气越来越刻薄,但又字字句句在理,说得闻琴脸红不语,自己心中也沉沉不悦,忍不住道:“琴妹,师兄,师姐,你们走便是了。这小哥的性命担保在我身上,我保他无虞。”
梁宣说完这句话,便向前迈开一大步,挡在雁留声身前,也不看她;雁留声也不看他,但脸色已铁青。闻琴等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放开铁牛,步步后退,铁牛满脸惧色,望着雁留声也一步步倒退。
梁宣刚要出言安慰,身边雁留声已动手!只听剑声一响,雁留声提剑便刺,方向正是直取铁牛咽喉!
梁宣一直以为雁留声只是在气闻琴,未料到她真的对铁牛下杀手,当即迈步去挡;与此同时闻琴也回剑急挡,雁留声顿时腹背受敌,躲避不及,被闻琴的“怜心剑法”刺中手腕,她却并不躲避,大叱一声,挥剑迎身扑上去;闻琴护着铁牛被她追的倒退连连,身后听松也不示弱,出剑回护,梁宣见雁留声已然受伤,心中犹豫,又见她一人对抗听松和闻琴两大年轻高手,自己却不知该不该帮忙。
但雁留声毕竟为魔教佳期宫主,悟性奇高,年纪虽轻,武功造诣已高绝,梁宣见她一招一式,俱与宗元圣使雁云清一般无二,狠辣处尤过之,不禁心中一惊:“难道雁云清将‘玄牝心法’都传给了她?”
雁留声出招诡谲莫测,变幻无常,招式奇快,忽而刺听松,忽而砍向闻琴,但更多的是招呼毫不会武功的铁牛;荒灵玉在旁边看着着急,插不上手,大喊大叫;梁宣却在原地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听松和闻琴因为顾及铁牛,渐渐遇险,雁留声一剑劈下去,正是对着闻琴,梁宣哪里还顾得及?高高跃起,从侧方拔剑横挡,只听“当”的一声,龙吟剑砍在雁留声的剑上,配合另一把闻琴的剑,二人无意间竟使出了泰山派“双剑合璧”的路数。
雁留声的剑只是一把普通钝剑,哪里敌得过?顿时断作两截,闻琴的剑穿过去便指着她的咽喉!
雁留声却放弃了抵抗,索性扬起下巴一动不动,梁宣大喊“不可!”,没想到闻琴的剑尖正好停在那里,不再向前。梁宣惊出了一身冷汗。
闻琴将剑收起,淡淡一笑:“记住,佳期宫主,你欠我一条命。”看似温柔的一句话,语意中含着不小的威慑。
闻琴等三人纷纷收剑,闻琴最后看了梁宣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那目光还颇为温柔,随即举步便走。梁宣走出几步要追上去,却又想到自己不该再前行。
他扶起瘫倒在地的铁牛,铁牛将车盖珠交出。梁宣脸上尴尬一笑,安慰道:“没事没事,都是虚惊一场。”扶着铁牛走到雁留声身前,雁留声手中忽然又是一转,竟举起断剑的另一截,对着铁牛就刺下!梁宣低叱一声,拽着铁牛转了个圈,龙吟剑一旋,那断剑蹭着自己的手背飞出去。
梁宣又急又气,大叫道:“你是疯了么?”
雁留声冷冷看着他:“你不如将我也一并打出去,飞到天边也干净。”
梁宣扶着铁牛走开,没有理会她。雁留声冷嘲热讽:“你方才怎的不跟着她走?看你那样子,眼珠都快要飞出来了呢!真是望眼欲穿,我看着都替你着急。你要是跟她一起走了,我连黄金马车都可以一并送你们,算是新婚贺礼,怎么样?”
“你不要无理取闹。”梁宣目光下移,发现她指上有鲜血流下。“你又受伤了?”蹙起眉头,举步上前,将她的手腕攥着,小心给她包扎起来。
雁留声任由他忙活,忽然道:“你的剑。”
“什么?”
“把你的剑给我看看。”
梁宣不知她要做什么,但雁留声已将龙吟剑趁机抽出。她横剑飞快一转,一下就贴住了梁宣的脖子。
“恩公小心!”铁牛在后方惊呼。
梁宣一动不动瞧着雁留声,雁留声也定定瞧着他。两人冷然对视。雁留声忽然道:“你累不累?每天装出一副和善的嘴脸,对着我这个妖女,强颜欢笑,应该是很累吧?”
梁宣低着头,没有说话。那冰冷的龙吟剑,剑锋紧紧贴着他的咽喉,他甚至已感觉到它刺破自己的皮肤,从伤口泅出淡淡的鲜血。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以为她会下手。
雁留声恨恨地道:“你可以马上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一刻都忍不了你这虚伪的好意,假惺惺站在我身边,还总装出关心的样子来骗人。我从初遇,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说罢,忽然撤手,丢下龙吟剑,转身离去。
梁宣茫然站在原地,看她又走向马车。她飞起一脚来就跺下去,从身上拔出一柄匕首,削铁如泥,随意砍削,黄金马车转眼就被她破坏得模样全非。
“你这样是不想合作了?”梁宣走上来冷声道。
“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走了。”雁留声头也不回地道。
“可你明明说过,有一件事,必得我来做。”
“醒醒吧,我的梁兄!没了你,大家都照样活着。”
雁留声摸着火折,渐渐聚齐了一堆枯草,梁宣看着她忙活,一动不动地看着,旁观。她将草堆起,一把火点着,那黄金马车就在火焰中渐渐融化。
“这是你说的,可不要怪我。”梁宣低声道。他拾起了龙吟剑,走过铁牛身边,拍他肩膀催促:“走。”
铁牛还没弄懂这两人现在在唱什么戏,梁宣又在催促他:“跟我走。否则她会杀了你。”铁牛呆了一下,赶紧急步跟上:“恩公等等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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