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裂天牢终得脱（1 / 2）

藏地王持着那只小小的骨笛笑道：“梁兄弟，你可知这是何物？”

梁宣蹙着眉头大惑不解：“不过就是一枚骨笛罢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藏地王连连摇头：“那你可太也小看他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笛子，它可以召唤出这个世上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梁宣脑海中灵光一闪，莫名想到了眠月楼那一场大闹，脱口而出：“穿山甲？”

“你知道这个？”藏地王一呆。

“不。这骨笛得来之时，的确曾经用来召唤过一只穿山甲。”

“你从何处得来的？可否说清楚点。”

当下梁宣便将眠月楼一场大闹说与藏地王知晓，只是掩去了寻找雁留声的事实。藏地王听后，半晌神情庄肃，喃喃道：“多半便是他了……是他了……怎的，他竟没死？”

梁宣见他魔怔的毛病又要发作，于是赶紧问道：“你说的是谁？”

骷髅灯浑黄的灯火映着藏地王的脸。他的脸有一点泛红。茫然的眼睛里，竟渐渐湿润。“他……他是我的光明使啊！”

“光明使？你的光明使，不是早在当年争夺影翼阁的大战中被通天侯杀光了么？”

“我是这么以为的。却想不到竟还有脱生的。仅存的这一个，便是最小的那位，第十九个光明使。梁兄弟，你所说的那个‘得力’，应该就是他了。他的真名，当年是叫做遁机。因为只有他，才有这枚骨笛。”

“这枚骨笛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藏地王持着骨笛凝神细看：“这枚骨笛，能召唤出世上最善于遁地的生灵，那就是千年穿山甲王！”

“穿山甲王？”梁宣不明所以。

藏地王点点头。“传说昆仑之西，有穿山甲王。此类穿山甲与别类不同，它们天生就是穿山的王者，这世上所有的穿山甲都听从它们。相传当年穆天子西游昆仑，征服了穿山甲王，天子用穿山甲的头颅作此骨笛，用以召唤甲王。我那遁机徒儿，当年之所以能成为光明使，也是因为得了这一枚骨笛。他生长于昆仑之西，本身就擅长遁地之术。”

“不错。我记得那日与他交战之时，他确实溜滑异常，极其擅长逃遁。”梁宣回忆道。“只是倘若如你所讲，我觉得这传说太过神异，并不可全然信以为真。”

藏地王微微一笑，将骨笛衔在口中：“如今头顶上是千丈岩层，已经无可出路了。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试一试，谁知道也许能成呢？”

虽然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但梁宣平素不信鬼神之说，总觉得此法太过虚幻。抱臂等在一旁，倒要看看藏地王要如何利用这枚骨笛。

藏地王将骨笛呜呜吹起来。这笛子本来不大，又甚为破旧，因此吹出来的声音也不响亮，呜呜咽咽，犹似人泣。响在这空空的幽冥地狱中，格外惊心动魄。

幽冥河水中的群鱼听到笛声，果然有些反应，黄色的光闪了几闪，从水中绕了一圈，又复归平静。

藏地王一直吹了好久，但这笛声却只是在空中回响，并未见什么异常。梁宣呆呆看他一眼，神情坚定，鼓着嘴唇，没有丝毫动摇。心中想：“这办法也许只是个笑谈。那传说怎么可轻信？”但看藏地王如此执着的样子，又不忍心去打搅他。“毕竟他在此被关了四十年，想出去的心情，应当是比谁都迫切啊。”

梁宣坐着听了一会儿，又躺下。等了一个多时辰，一直等到夜风涌上，盲眼怪鱼都开始纷纷潜离，黄光渐退，骨笛还在吹。他低头望着笼中的藏地王，暗自叹息一声。忽然拍了拍笼上的铁索。

藏地王吹笛的声音中断了。抬头瞧着他。

“不要吹了！没用的！传说怎么能当真？”

藏地王怔怔对视。半晌没有言语。忽然又继续吹起来。梁宣抱头大恼：“前辈，你怎么这么固执？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啊！你看……”

“不要说话……”藏地王低声。“你感觉到了么？”

“什么？”

藏地王伸手来到空中：“有风……起风了！”他拔下头上的一根乱发，擎在指尖，只见发丝翕动：“有风了！看到没有？”

梁宣看他那痴迷的眼神，目光低转了一番，没有说话，叹了口气又躺下来。“起风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在这幽冥狱中，又不是彻底密闭，偶尔吹来一阵穿堂风也是正常。”他这样想着，耳畔听着那余音袅袅、哀转不绝的笛声，竟至于渐渐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梁宣忽然被一阵沙沙的声音惊醒。仿佛是春雨潜入夜，万虫噬咬，蚕在桑间咀嚼。他骤然坐起，低头看去，藏地王还在坚持着。只是他身形已不稳，目光翕忽，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