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私窥（1 / 2）

两人从河水中悄然爬出，四面观察，发现这里似乎是六通庄园的内河。河水由洛河导入，流入庄园。只是目前他们所在的地方似乎甚为隐秘，远近都看不到什么行走的人。

梁宣道：“这是六通庄园的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寻常人住的居所。”

藏地王忖道：“若我料的不错，这里应该是郭玉那个小子住的地方。”他向四周打量一番。“这里虽有所变化，但大体还是维持了当年的样子。”

“听说去影翼阁的机密掌握在郭玉手中，你可知如何去他住的地方？”

藏地王瞪眼道：“如何去影翼阁，还要请教那个黄口小儿？兄弟你直接问我便了！只是我与这小子结怨已久，就算你不去，那我也是要进去会一会他的。”说完，迈步便走。

“前辈等等……”梁宣叫喊不及，藏地王早已先行一步。他先前思忖要见郭玉只是为了拿到进影翼阁的锁钥，如今藏地王既然已知道路径，那便可以不必去了。如此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么？

说不得，梁宣只得跟着藏地王进了庄阁。迎门而入，只见竹帘高挂，其后少有行人。他们悄悄潜行一会儿，只看到从侧面门内走出去一个小书童。脚下青砖铺地，干净得一尘不染，几乎让人怀疑这里是否真有人居住。

又往里走，高高的拱门，其上匾额书着“书斋”两个字。藏地王点头道：“是了，果然没变。那小儿就在这里面。”拉着梁宣便迈了进去。

进去之后，只见视野遍及全是书架。俱十分高大，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历朝历代，各种名目都有，不一而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书香。梁宣虽然习武多年，但幼时却是个书生，此刻见到这么多的书，心中莫名竟有种熟悉的情愫。

“这……这都是珍品孤本啊！”他感叹道，情不自禁地伸手到一书架上去，正要抽取其中一本来看。

“当心！”藏地王提醒不及，梁宣已经动了那本书的书脊。他刚刚将其抽出一点，顿时异变陡生，只见那书架猛烈颤动，竟平行移动，径直朝他们扑来！

梁宣大吃一惊，被藏地王拉着后退，身后的书架也朝着这方向移动过来，两边的书架左右横向移动，后面的诸多书架也扎扎而动，转眼间四方的书架布置换了个样子，完全分辨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藏地王不语，抓住梁宣，低喝一声“起”，两人一跃而上，飘到书架上方，抓住屋顶的房梁。下方的书架动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停住。很快从门外踱步而入一个小书童，他左右看了一会儿，见没人，叫了声奇怪，复又挠着头莫名其妙地走开。

梁宣低声道：“想不到这些书架之中，竟还暗藏玄机。方才我是触动了机关么？”

藏地王点头：“郭玉这小儿看着和气，其实一肚子鬼心肠。这些书架，不过是他用来阻挡外人进入的障眼法罢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等会儿下去，你跟着我走，切不可私自行动。”

梁宣点头答应着。

少顷，动静皆无。二人又悄悄落下地。这回梁宣可不敢随便乱走了。紧紧跟着藏地王。他对这里似乎甚是熟悉，在前方带路，每走一步都颇为讲究。看上去步伐似乎暗合某种道理。他看出其中的门道，暗想这里书架的布置，应该是合了某种阵法，其中自有机关。只是他本身并不懂机关，只能跟着藏地王走。“若是七弟在此，应当也难不住她。只是七弟现在何处呢？她是否知道我这几天的遭遇？”

这样想着，拐了不知多少个弯，绕过无数书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间小室。最末一座书架之后，是两个大花瓶，花瓶中生着浓密的蔓生植物，植物沿着后方的镂空木墙爬上去，将小室中的人都挡住。

站在室外，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藏地王和梁宣对望一眼，两人继续噤声，潜入门内，躲在屏风之后。向内看去，透过重重帘幕，果然依稀看到三个人影。桌上摆着果品酒盏，这三人似乎正在喝酒交谈。

只听一个年老的老者问道：“如今酒已过三巡，二位姑娘，还不肯告诉老夫，那浮光绣衣服的真实来历么？”

旁边坐着的那两人身影纤纤，依稀是女子。她们对望一眼，其中一个笑道：“郭伯伯是喝糊涂了么？实话我们早已经对你说了呀……”

梁宣陡然一听到这声音，便心下大震，如锣鼓咚咚敲在心，砰砰跳起来：“这不是七弟么？怎的……她怎的在这儿？”他听出了雁留声的声音，一时激动，竟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险些暴露。多亏藏地王按住了他，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梁宣平复下心境，再次听下去。

那老者听了雁留声的话，并不立即发怒，转而冷声道：“姑娘说，这两件衣服的主人，如今被关在幽冥狱中。是也不是？”

雁留声喝了一口酒，点点头，忽然道：“哦不，不是她本人啦！是她的丈夫和她的夫家。她本人在……在影翼阁。”她刚说完这句，旁边那个坐着的女子就清了声嗓子。雁留声瞧了她一眼，抿嘴低笑。

梁宣心想：“旁边这人似乎也有些熟悉。不知是谁？难道是灵枢？可是灵枢如今应当跟贺兰兄在一处才对。”

老者问道：“影翼阁？怎的又跟影翼阁扯上关系了？”话里明显带上了怒意。

“是啊。……方才我没说明白么？那大概是我喝酒之时头脑不清楚，说差了吧。”

老者一甩衣袖，怒道：“老夫诚心诚意请二位前来，不想二位却如此愚弄老夫！姑娘如此，是当真不将六通庄园的礼博士放在眼中么？”

藏地王暗自摇头，他大概想不出当年的郭玉如今竟成了这么一个老头子了。

雁留声笑道：“我们姐妹二人哪里敢瞧不起您？今日蒙您看得起，请我们前来，当真是荣幸之至。其实您请我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两件衣服？不瞒您说，我们此次前，确然便是有目的的。”

郭玉冷笑点头：“姑娘这回果然说了实话。”

“大伯听我说。我们二位，跟您的那位要紧的人，其实是自小的姐妹。”

“姐妹？你说她……”郭玉一度失声，“你说那是……是一个女儿？”

雁留声点头道：“不错。当年织霞娘子身死，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她还留下一个女儿。她将这女儿讨给了一处人家，那家人也很是富贵。凝霜姐姐越长越大，生得花容月貌，那是得了她娘亲的真传，娘俩当真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凝霜？这是她的名字么？”郭玉喃喃念道。

“那是自然。领养她的那家，跟我们家很是交好。这件衣服便是她送与我们姐妹的。她嫁人之后，夫家被打入天牢，我多方打听，天牢中并没有他们家的踪迹。后来听说，他们是被弄入了朝廷的秘密牢狱，就是在这里……”她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