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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洞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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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寒意依旧霸占着窗外。枯瘦的竹叶如同被冻僵的老人,瑟瑟守在窗前。那叶子上的积雪已经消散了痕迹,只留下一些淡淡的白色渍点。藏在逍遥侯窗外竹林里的那只鸟再度飞来,欢快的叫了一声,又跳到高处的枝上去了。

窗内,逍遥侯依然戴着面具。手却搁在雁留声的手腕上。他凝神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将雁留声的眼皮扒开,查看她的视力恢复情况。

“看起来情形正变得越来越好。”梁宣抱臂守在旁边。语气有一丝欢快。连着有七日,逍遥侯果然未曾间断地为雁留声解毒疗伤。他确然是说到做到。

阿凉在旁边,倚着书架,嘴角仍旧保持着他那份不屑的姿势。手中拿着毛巾随时准备。

逍遥侯放下手,望空甩了两下,阿凉一看见这个动作,连忙将手巾递过去。他将主人的手牢牢包住,反复揉搓了几下。逍遥侯点点头,阿凉这才撤下,又守到另一边坐着。

逍遥侯转脸望着梁宣。梁宣期待他从口中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但是他道:“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顺利。这丫头的恢复比我预计的要长一些。”

“那有什么问题?仍旧可以痊愈不是么?”

逍遥侯摇头。“自然可以痊愈。但是我等不及。”

“不。我可以等。”

逍遥侯瞪了他一眼。至少梁宣感觉他是在瞪自己。“你等,有什么用?你得与我一同出发。”

“你什么时候出发?”

逍遥侯不回答。想了想。突然又问梁宣道:“你当真是这样喜欢这丫头?”

梁宣明显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你说什么?”

逍遥侯又在摇头。“我说,你们已经定下来要在一起了吗?”

梁宣脸慢慢红了,竟然有些尴尬。他做梦也想不到逍遥侯有朝一日会问他这句话。他张着嘴:“我……”话却说不下去。

雁留声在旁边道:“门主,您……您问这个做什么?”声音也有些不大自然。

逍遥侯拍了一下大腿,气道:“这个有什么难讲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算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梁宣和雁留声仍旧彼此沉默了半天,愣是鼓捣不出一句整话来。旁边一直观战看热闹的阿凉这可忍不住了,添油加醋地指指点点道:“老爷您是眼神不好了,这都看不出来?梁少爷和雁姑娘明显是山盟海誓不知到什么地步了,只是不好和您开口讲罢了。你若不信,只看他俩这副表情便全明白了。”

逍遥侯摇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梁宣。”他神色郑重地叫了梁宣一声。梁宣抬头看着他,不知怎么他见到逍遥侯那目光,自己心中也是一震。他竟有些晚辈见了长辈一样的害怕。

“我要你亲口对我讲。这丫头什么话,倒也无妨。只是你自己要确定这一件事。是不是如阿凉说的?”

梁宣转头看向别处,先瞅了瞅雁留声。她红着脸别过头去不看自己。又转头看向门外,点了点头。

“很好。既然确定下来,那么你们尽快圆房。”逍遥侯平平淡淡地道。

“圆房?”梁宣和雁留声同时抬头。

逍遥侯淡定之极,点点头。“不错。而且要快。”他向窗外望了望,冬日的阳光洒在他面具的前额。“今日天气晴好。你们就今晚入洞房。”

“今晚?”梁、雁二人再次大声道。

“为什么要这样快啊?”雁留声叫道。刚说出口,自己脸已经红了半边。

“想到了就要去做。这没什么可拖延的。”逍遥侯道。拍拍桌子:“管家来。”

云中雁应了一声,揭开帘子弯腰在门外。“门主有何吩咐?”

“你今晚就准备准备腾出个房间。让梁宣和小丫头洞房。”

云中雁嘴角含笑,喜上眉梢,显然他在门外站着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这里面的热闹。

“等等……”梁宣叫道。止住欲离去的云中雁。“前辈先别去!”

他转回头问逍遥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逍遥侯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是你自己认可的。”

梁宣无奈,只得道:“是。可是这是……这是……”他仔细考虑了半天,才想起一句能够搪塞的话。“……这是在下的私事。逍遥侯何必要管这样的小事?”

逍遥侯看他半晌。“在我这里没有小事。这是正事。而且……”他又看了看雁留声。非常认真的道:“你们两个得把生米煮成熟饭,将夫妻之事做了。这才算完。”

雁留声纵使男儿性格惯了,听到这话也当真是受不住。“噗”的一声叫出来。拍了下桌子就扭过身子去。“门主你……你……”

“别不好意思。入了洞房就要做该做的事情。我是说真的。”逍遥侯看着他俩,点点头。复又望望梁宣。“你听到没有,小子?这事全在你。”

梁宣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低下了头。

逍遥侯点点头,推开床上的小桌子便起身下床,推开门走出去了。阿凉嘻嘻笑着,跟在后面。临了出门,还望了梁宣和雁留声一眼。道:“要洞房咯!哈哈哈!”

他刚刚探出去半个身子,忽然又倒转过头来,瞧了瞧二人,摸着脑袋道:“对了,梁宣哥哥……”

梁宣抬头看着他。略蹙起眉头。“怎么了?”

阿凉瞪了瞪眼睛。道:“方才老爷说的那句,什么‘夫妻之事’,‘夫妻之事’是什么事啊?”

梁宣脸一红,低声咳嗽了一下,还没说话,那边雁留声已经怒喝一声,随手抓起床上的一件靠垫来就扔过去。

“你个臭小子,装什么糊涂!呸!”

这屋里就只剩了梁宣和雁留声两个人。梁宣却站不住了,他望了望雁留声,咳嗽一声,道:“你……你应该能下床吧?”

“什么?”雁留声红着脸看他。

“你现在应该能自己走路。我……我先出去。”他说完,竟然就扭头走了。

雁留声叫道:“哎!”瞪着眼睛看他仓皇而出。自己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莫名其妙!怎么倒怪起我来了?”

※※※※※

到了夜里,云中雁将饭做好了摆上一桌。梁宣和雁留声一看,那饭菜竟比平常丰盛了许多。一桌上,逍遥侯、梁宣、雁留声和阿凉列座,那桌子也并不大。这桌上玉露不得列席,从到了这里来,梁宣就没有见过逍遥侯召见过玉露,也不许玉露和他们同桌吃饭。她和奢颜一样,都是在自己的住处有专人做吃食。至于元地书,他至今仍卧在床上,早晚饮食都有专人料理,也不必管。且他本人拒绝见任何人。

专门管茶的东林道人和管家云中雁在下面另一桌。这回逍遥侯却格外开了恩,吩咐道:“管家和道长就一起过来吃罢了。今天晚上是梁宣的大喜日子,大约特殊些。”

云中雁听了,倒也不推辞,赶着阿凉让出一个空座来。坐了,恰好就在梁宣旁边。他看了一眼梁宣,淡淡的道:“你这小子,想不到老夫赶上给你教功夫,也赶上你成亲娶老婆。老夫跟你是不是有仇啊?”

梁宣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云中雁每到月圆之夜就发疯的毛病已经被逍遥侯给治好了,他也因此格外感念门主的情。只是那东林道人,却仍旧一个人闷在下面吃喝。他向来话很少。梁宣还没跟他谈过,不知他到这里来的缘由。

阿凉道:“茶道长,你快过来呀。”腾着屁股挪出一个空位子来,拍了拍那里。东林道人却一声也不答。

雁留声低声道:“道长是不是真的哑了?”梁宣摇头,表示不知。

此时逍遥侯却道:“随他吧。大概他还惦记着自家门口那一溜茶树。”

东林道人一听这话,倒反而转身站起来。手中还拿着半块馒头。“逍遥侯,你可答应了我,不动我那些茶树的?如今要反悔么?”来到这里许久,梁宣总算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逍遥侯手中拿着酒杯,放在桌上点了点。笑道:“你坐到这边来,我便告诉你。”

东林道人一副怀疑的表情,拿着馒头就坐过来。还把阿凉挤得叫了一声,揉了揉屁股斜眼瞪了瞪他。东林却满心只挂着自己的茶树。

逍遥侯道:“你大约明年等着收茶叶便好。”

“当真?”

“但你得先听我的话。”

东林便不再说话。这里雁留声低声问道:“这老牛鼻子到底和门主说的什么?”

梁宣也小声道:“我怎么会知道?”

阿凉却嘻嘻笑道:“原来你们有所不知。当初老爷去庐山游玩,在东林寺见到这个老道士。当时便说要带他走。老道士不肯,老爷便让人把他种在寺外山坡上的那些茶树全都掘了出来,说要放火烧掉,他这才一百一千个愿意地说要跟来。”

雁留声听了,吐了吐舌头。和梁宣对望一眼,只是心中均在想:阿凉在逍遥侯身边,是一点门中的事情都不晓得的。不知逍遥侯要这老道士来有何用?

一顿饭虽丰盛,但逍遥侯不善热闹,也不多说话,只问过梁宣要不要喝杯酒,梁宣拒绝了。便再没有后话。所以一顿“洞房”前的饭,很快便像平常的一顿饭一般,平平淡淡结束了。饭后,逍遥侯嘱咐梁宣和雁留声快入房,自己竟一反常态没有立即返回自己的冰室。而是留在那里等着他们入洞房。

梁宣和雁留声颇觉尴尬,在逍遥侯的注视下,二人双双入了“洞房”。阿凉为他们将房门掩上,梁宣转身,见逍遥侯就在正对面不远的地方,戴着面具看他俩。那门将要关上之时,他却又如幽灵漫步一般倏然贴近了过来,倒把梁宣和雁留声吓了一跳。

他的手扳住房门。望着梁宣。道:“记住,这是大事。定要顺利完成。”

梁宣沉默无言地杵在那里。哪里有入了洞房还一味叮嘱新郎的?难道这事情还要强迫人去做?

谁料逍遥侯还没完。他又道:“我会在这外面守着。你不可中途出来。”

梁宣沉默无声,点了点头。往外伸手道:“那么请问在下如今可不可以关门?”

逍遥侯放下手,又鬼一般地退出去好远。

梁宣这才关上门,又动了个心思将门销关上。这才全身上下松了一口气一般,一抹额头,竟然已经出了一层热汗。

转身,雁留声竟然已经坐在床上。她静静地低头,歪着身子背对自己。

今夜她,竟然还特意穿了身带红花的衣服。而梁宣则并未换衣服。梁宣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

※※※※※

他慢慢走过去,一步一步,仿佛都走在自己心脏跳动的鼓点上。雁留声转头望着他,声音有一丝紧张。“门主和阿凉他们走了么?”

“逍遥侯恐怕一直都会在外面。”

“他们不会……不会偷听吧?”雁留声一转身,手按着软软的床。

“你害怕了?”梁宣嘴角一笑,走到了她面前。

雁留声脸红了,道:“我听说洞房之夜,总是有听墙角的。”

梁宣坐下去,挨到她旁边。雁留声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不敢动,仿佛今夜一碰到她,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尊佛。浑身上下都透着紧张。

梁宣道:“听墙角,是肯定会听到的。否则怎么作真?”

“什么?”她抬头问道。

梁宣自己脸也一红,心想:“我怎么跟阿声说这些不正经的话?”于是便道:“你坐过去些。”

雁留声低垂粉颈,她的头发今夜格外黑。经过逍遥侯这些日子的治疗,她的毒其实散的很快。脸上的皮肤也在渐渐恢复以往的光泽和细腻。梁宣仔细凝视她,发觉她还淡淡施了一层妆,那薄薄的唇也泛出不同往日的嫩红。

看到这里,他微微笑了。雁留声身子微微挪了有几只手掌的距离,歪过身子去,整个姿势古怪不已。她低声道:“我……我还没准备好。”

梁宣笑道:“你没准备好,我可是等不及了。”

就在雁留声闭上眼的时候,却忽然发觉自己坐着的床下铺盖一动。睁开眼来,只见梁宣手中拽着床上的铺盖,怀里还携着枕头。

“你在干什么?”

“睡觉啊。不然你以为我要准备什么?”

雁留声当即明白了。她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只是身子已经坐正。身子一让,梁宣抽出了一层被子。露出雪白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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