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楼少主(2 / 2)
小白也忽然神秘现身,兴奋不已,已经爬到了嘉怡的身上去,拽着她的衣襟就是不下来。把脑袋贴在她背上。
“啊哟,好了好了,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自己找回来了么?让你不要乱走吧,叔叔还真怕你出事呢,呵呵。”梁宣抚着嘉怡的头顶心,笑。
“亲父女不用怕找不到。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嘉怡抬起小脸来笑看着他。
“傻孩子,说什么呢?”梁宣按了一下她的头。“子谋,怎么找到这小家伙的?”梁宣转问唐策道。
唐策挠了挠头,嘻嘻笑道:“嘉怡小公主说的可不是真的么?我方才在庄外闲逛,逛着逛着就发现了她。敢情她白日一直跟着咱们呢!这会儿来投奔爹爹啦!”说罢和嘉怡交换了个眼神,嘉怡也眨眨眼表示知会:这两个人莫非还有什么小秘密不成?
“你也跟着小孩子家胡乱说。”梁宣叹道,低眉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乖乖站着的嘉怡。她满头的花朵洁白晶莹,在月光下竟微微泛出淡蓝色的荧光。幽香扑鼻。
就连小白也被吸引,伸着长长的脖子来细细地嗅着。身上的白色毛发也开始慢慢发出光彩,而这两种荧光,竟是一模一样的色调。幽微暗淡,忽明忽暗,仿似深夜蔚蓝的大海。
梁宣拨弄着嘉怡发间簪着的蓝色荧光花,奇道:“这花朵从何处寻的,真好……”陡然间脑中白光一闪,他心中大震,“不好!嘉怡不要动!”五指成攒,在嘉怡的发间轻轻一拂,那些白色的花朵尽数落下。
“胡子大叔,你这是……”嘉怡正不解,此时忽听后方的草庐之中传来医女的声音:
“啊呀,那远处站着的不是小祖宗吗???”
嘉怡眼光滴溜溜一转,拔腿就又要跑,“不许动!”梁宣喝道,伸手一挡,她竟果然听话,不再乱跑。梁宣将她护在身前,以手向后,运转真气在她周身经脉流走,心中大是惊慌:“她有没有中毒?有没有中毒?”
原来方才嘉怡发间所簪的花朵,正是致命毒草雪灵兰!
与此同时,远处草庐之中的医女和长生楼的人都已经朝这里奔来,口中大呼:
“恶贼,休得伤我家少主!”
话音甫落,只听呼呼数声,锋刃擦空而来,永年已经徒手抛出了手中的长剑!剑身旋转向前,来势极快,直奔梁宣面门,与此同时周围长生楼的人也纷纷出手,袍袖之中,有细密之物“嗖嗖”激射而出,暗夜中如细雨,径直围攻齐下!
“出手!”
梁宣不慌不忙,嘴角竟然噙出一丝笑意,一手托住嘉怡的后腰,脚步一腾挪间,已经将她的小身子护在自己之后;另一手却倒拔剑柄,龙吟剑未曾出鞘,剑身带风,藏蕴真气,汩汩而出,已经将奔来之剑劈空挡了一下。
“咔嚓嚓……”永年的飞剑旋转着飞出,打在对面的墙上,撞碎了墙上的覆瓦,又转身冲入竹林里,竹子猛烈晃了几晃。
另一边,唐策也已经出手相助,从背后的囊袋之中再度抛出独门的神秘暗器,“沙沙沙……”极细微的响动,长生楼的人所出暗器也尽数被他打落。
永年恨恨望着梁宣,眼中流露出凶光;梁宣轻蔑一笑,转身低声问嘉怡:“可伤到你了?”
嘉怡摇摇头。眼神里却满是镇静和冷定,低声道:“我没事。”
梁宣一番真气摸索,到嘉怡经脉之中,察觉她果然并无大碍。
但这怎可能?
心念正思量之时,只听唐策的声音劝解道:“各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出手?何必动手哇喂喂?”
永年冷笑出声,双臂一晃,从身后倒摸出两把双刃剑来,冷冷道:“怪道我长生楼少主许久未曾寻到,原来是叫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之人暗中藏匿了去?还不快交出少主,我长生楼保各位安定无虞;否则,休怪长生楼对不住了。”出口很坚决。手中的双剑慢慢抬起之时,却被另一人按住。
永年转头望去,只见白老爹不知何时已立在他身旁。他的目光却并未看向自己,而是一直盯着对面的梁宣,眼神莫名难辨。
“不可。”他喉头微滚,低声喃喃。随即高声喊道:“嘉怡,你过来么?”
原来这叫嘉怡的女孩,果然竟真的是太湖长生楼主、绾鸿音之女!长生楼未来的主人!
嘉怡慢慢走到前面,梁宣伸出手欲挽留:“孩子,你……”
小女孩回头对他微微笑了笑。那眼神完全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沉着、冷静。同样让他觉得很熟悉。
永年一见了嘉怡走出,眼中的凶意顿时大减,露出喜色:“小祖宗可无事?这些人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嘉怡冷冷道:“对我怎样?应该问你们有没有对我怎样吧?”看着他们,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
永年一听此话不对头,当即翻身跪下。身后长生楼中之人,除了白老爹,也纷纷跟着永年下跪。人群篝火之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兵器声。
“小祖宗说这句话,不知从何而来?得知您失踪,我们一直都在寻觅您的下落……”
“哼,我跟你们说过什么话来着?不要时时都跟着我,烦得很,你们难道没有听懂么?”嘉怡指点道。口中语气大是不悦。“方才你们一番折腾,对我身旁这位叔叔大打出手,且险些伤到我,令我心中不乐,惊魂未定。这该不该罚?”
“属下办事不利,请小祖宗责罚。”永年低下头,态度诚恳。“属下只是担心这恶贼伤到小祖宗,一时心急,难免……”
“咄!什么恶贼?!这位是我的胡子大叔,对我很好,从今往后你们要向对我娘一般礼敬他,万万不可懈怠一丝一毫。听懂了么?”
“……”永年听得头脑中一阵茫然,愣了短短一刻,这才赶紧点头:“是是是,属下一定谨记于心,谨记于心……”
旁边的素问和白老爹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素问道:“嘉怡,你头上戴的是什么?你今天在外面疯了一天,可够了吧?都到了哪里去了?”举着火把走过来。
她走到近前,才吃了一惊,脸色大变:“啊啊,你这孩子!你这是……这全都是雪灵兰么???”
嘉怡抚弄着自己鬓边的花朵,笑的比花还要娇媚可怜:“对啊,今天我见它们开得好看,便采集来玩。怎么样,好看吗,素问姐姐?”
素问气急,一下便拍在嘉怡后背,拍得嘉怡和梁宣都是一呆:“胡闹!你知道这是对你娘亲很重要的东西么?怎么这样不懂事?你知道它们得来不易么?!!”疾言厉色,连身后的长生楼的人都吓住了,但是竟然谁都不敢说话。
方才还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长生楼少主嘉怡,如今面对素问的责骂,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凄楚可怜地望着她,樱口微启:“我……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如今你可知道了吗?这是你娘亲救命的解药!咱们药王陵里存的不多,要取只能去几百里之外的地方,你明白要冒多大风险??胡闹!太胡闹!”素问掐腰,一阵批评,而小嘉怡则只能乖乖听之任之,毫无反抗。
梁宣在嘉怡身后站着,火光之中看见这孩子肩头暗暗耸动,身形微晃,显然在啜泣。不知怎么,他自己心中就是一阵猛然发热;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嘉怡拉过来,温言道:“素问姑娘,这孩子年纪还小,你何必如此生气?小孩子贪玩罢了,她并不知情的。”
低头瞥了瞥,果然嘉怡抬头望了一眼自己,澄澈的眼里已经有泪水滴溜溜打转。梁宣看得莫名心疼不已,按着她小肩膀的手又忍不住紧了紧。
素问见梁宣过来 ,大口喘了几下:“她呀,就是太被惯着了!从小就被我那姐姐给宠坏!如今见了你,你又这般心肝儿肉一样护着,我才说了她几句,你就受不了了!我看啊,你跟她娘亲也没什么两样!唉唉……”说了一大通,摇头晃脑,无奈地背转了身去。
这里嘉怡凄楚楚立在梁宣身边,任梁宣搭着自己的肩头。忍不住靠在他的身上。梁宣叹了一口气,见长生楼的人和素问等都陷入愁局,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蹲下身,看见小嘉怡的脸蛋儿,火光之下微微泛红,像雪球里藏了丹珠。
“好啦好啦,你不要自责伤心,不怪你,不怪你……”他耐心安慰道,一面将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
嘉怡不说话,只是微微低下眉头,一行泪水从眼里悄悄流了下来。还轻轻抽了一下鼻息。
素问走到永年身边又问:“如今雪兰被小活宝糟蹋了太多,已经远远超出想象。太湖那边,如之奈何?”
永年跪在地上还未起身,闻言看了一眼嘉怡,仍旧跪着,低头道:“一切但凭少主吩咐。”
素问听了气道:“她?她一个娃娃,能有什么主意?姐姐现在只怕正等着用,远水难解近渴,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看怎么办吧?”
永年低头沉吟未决。面有难色。许久未曾说话。
忽听嘉怡说了一句:“素问姐姐,你方才说这花草是什么地方才有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嘉怡慢慢低下头,轻咬樱唇。梁宣扶在她肩头的手,都能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发颤。她低声道:“今夜闯下大祸,这都是嘉怡的错。既然这是娘亲救命的解药,那就让我亲自去位娘亲将药寻回来。”
素问听了这话,和永年、白老爹都是愣住了。永年道:“少主说什么话,这种事情自然是属下奔波,怎能劳动少主大驾?请少主收回成命。”以头抢地。身后长生楼三才部的人纷纷随之行礼,以头触地,口中道:“请少主收回成命!”
梁宣低头望着嘉怡。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嘉怡的头顶心。发黑如乌,丝丝缕缕透着光亮。他惊讶:这女孩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担当。
“你们不用劝了。我已经决定。我知道此行,娘亲叫你们保护我。怕我出事。但祸事终究是我闯下的,我便一定要尽力补救的。”
永年抬头,呆呆望着自己的少主。一时之间为难,又不知如何劝解。他知道,这位少主人的脾气性情,同太湖那位别无二致;一旦这位小主子当真下了什么决断,那是神仙都难以挽回的。
“丫头,既然你决定如此。那就让老夫随你左右吧。”白老爹说道。嘉怡没有说话。
永年见白老爹如此说,当即道:“是。属下部众自当随行,往逍遥谷护送少主取圣兰。不令少主有任何损伤。”
梁宣心想:“逍遥谷听闻是从前逍遥门的旧地,凶险未知,嘉怡这孩子真是胆大,怎的一点也不畏惧?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
正考虑之中,忽听旁边的唐策道:“啊啊,嘉怡公主如此少年英雄,唐策佩服;此事说来,唐某也有重责,既然少主决定亲去逍遥谷,那么唐某自然是义不容辞,理当随行。”手持折扇,深深一揖。
嘉怡转头望着他,道:“唐叔叔不要如此客气。此事……”刚说完,只见那唐策低着头的时候,就对她微微抬眉,使了个眼色,眨眼鬼笑。
嘉怡眉头一跳。“……如此多谢唐叔叔相助。”竟忽然改口,答应了。
梁宣越看越觉奇怪:这一大一小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被瞒住了?
“啊啊,木兄一向清闲,又和嘉怡小公主父女情深,怎么能眼看小朋友孤身犯险?我相信木兄必不会坐视不理。”唐策赶紧向梁宣使眼色。
“……”梁宣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虽然不用唐策说,他自己本来也是要去的。“那……那好吧。”
素问道:“木公子不必挂心。公子想要见我家掌门师姐,那也不急在一时。左右同长生楼的人一起去逍遥谷走一遭,取回了雪兰,反正永年他们是要护送着雪兰回太湖的。公子可一并随行。”
梁宣听了,点点头。旁边又有一个人道:“多谢姑娘指点。”是修齐。
原来他早听到院中的动静,已出来多时了。身旁,还站着元小山。他的一双眼则沉静无表情,只望着嘉怡,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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