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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兽藏仙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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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依旧来来去去,从未曾彻底断绝。众人乘舟从沱江北上后,径向东。听说江湖上血昆仑和尸鬼营组成的赤色联军正沿着长江一线烧杀,要席卷扬州逍遥夫人总坛,长江沿线必不太平。因此避而转从湘东向前行。一路穿鄱阳,北上过了景德镇,绕过九华山后,这日便到了黄山。

雨季狂放。沿途经过不少市镇,皆饱受水患影响。灾民、流民盈野。有不少是从北面长江边逃难而来的。梁宣等人向灾民打听了,这才知道长江和洞庭、鄱阳发大水,洪灾闹得很厉害,老百姓背井离乡,都往南边高处来躲避。

有听说赤色军的人到处烧杀抢略,百姓不堪其扰,也纷纷南下躲避战乱。

到了黄山这里,正是大雨如注,下个不停。黄山脚下便不远是徽州,河水暴涨,洪灾肆虐之下,古城竟尽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走马的道路皆已不存,众人只能行船,如过泽国水乡。村社市镇都只剩一个半个屋顶出露水面。更有低矮者,则只能全数被淹。

百姓苦不堪言,孩儿无家可归。梁宣等人坐在船上,目睹此情形,心中也难过。

苍白的天空依旧下着无情的雨。不知何处有尽时。洪水过后的泽国里,还是有许多灾民坐在屋顶大哭,他们没有法子找到船。有船的都忙着逃生。因为洪水还在上涨。

唐策看了一会儿徽州的惨状,怀疑的道:“虽然说连日暴雨不停,但这洪水未免也太蹊跷,怎会严重到这般地步?徽州北临黄山,大河大湖不多,照理来说不会有如此多的洪水。”

梁宣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向远处屋顶上坐着的灾民打听。

那灾民看着穿着倒也体面,料来是大户人家。正忙着招呼家人,将带出的财物放入自家小船之中。不知要去何方。听梁宣打听问话,他便说道:“官人路远经过,自然不知道咱们这儿的情形。徽州府这地方,虽说自古多水湿润,今年又逢了这样大雨,可原本也不至于如此。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其实都是北方长江边上的赤贼给闹的!”

“赤贼?”梁宣等人听了,心中一跳,面面相觑。

“是啊。”那人解释道。看了一眼众人。“瞧各位官家的衣着打扮,也是江湖上的人。应该也知道这赤贼。听闻便是江湖黑道上极厉害的两个帮派,其中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尸鬼营!赤贼如今沿着长江烧杀过来,大军过处,寸草不生。前几日过江州、鄱阳,那赤贼不知中了哪门子邪,硬是把江州以下几十处大堤和鄱阳湖堤坝给炸了!”

众人听得心头一震。赤色军这一举动,不能不让他们想到前些时日在逍遥谷,雁云清断沱江大堤,淹没赤军的计策。如今这是被赤军学会了?

“炸了大堤,那可怎么办?本来江湖水涨,便有侵吞土地之兆。这一炸堤,洪水全都倒灌往南流去。想那长江里的水,日夜不休,能有多少?那是流不尽的!尽数都流到我们这边来啦!连长江边的灾民都往我们这儿来挤呢!”灾民苦道。

正说着,忽然见西北的方向,百姓们纷纷叫喊着。说有难民过来了。

大家一齐转头望去,顿时吃惊。只见西北的水面上,渐渐飘来无数小船。船上载着的皆是灾民。问一问,这些灾民便口耳相传的哭喊道:“不顶用了,西北太平湖涨满水了,青弋江也是大水倒灌,洪水全都满了!人都跑到九华山上去,九华山的寺庙和荒山野岭都挤满了人。”

于是灾民们纷纷计议道:“咱们只能往黄山上躲了。”

百姓纷纷同意,原本这些人携家带口,划船北上,便是要往黄山上去。毕竟这是距离徽州最近的避洪之地了。

洪水中,划着小破船还有在水中游泳的穷苦灾民,他们没有大船。几个小孩子被母亲放在筐子里飘过来,面有菜色,那妇人游在水中推着筐向北,一脸凄哀的望了梁宣等人的船一眼。

他们的船坐了不少人,还比较大。

碧鸳被那妇人看得觉得受不住,惭愧的问梁宣道:“师哥,咱们不如救救这些灾民吧,孩子实在是可怜。将他们放到这船上来,咱们送他们上黄山上躲一躲。”

梁宣也觉得有理。和修齐商量了一下。眼看四面八方灾民越聚越多,都是从九华山和太平湖的方向而来。场面十分壮观。

永年却道:“还要上黄山?你们可知黄山多高么?真是闲的没事找事做!咱们可还要赶路,这儿离太湖还远得很。”

梁宣道:“这样吧,你们长生楼的人可以不必管我们。我们送这几位小兄弟上黄山后,再赶上你们来。请千万等一等我们。”

“能不能赶上,可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本执部可不敢再耽搁行程。”永年冷笑道。

谁知嘉怡听了,却忽然跳起来,将伞一扔。就来扭永年的耳朵。永年吓了一跳,躲也不敢躲,也顾不得打伞,匍匐在地连声求饶。疼得头上冷汗直冒。

“小祖宗。小祖宗饶命。永年说错话了。咱们这就随梁公子一并入黄山,一步也不落下。”

嘉怡冷冷哼了一声,这才撤手。又朝身后随行的长生楼众乘坐的船努了努嘴。

永年竟也能立即明白,拜了一拜,恭声道:“永年明白小祖宗的意思。”高声吩咐身后之人:“将船上空余的位置让出来,请水中漂泊的百姓们上船。一并载了上黄山。”

嘉怡这才满意的点头。复又坐回来。从头到尾这一通发号施令,她竟是一句话也没说。泰山派、昆仑派的人看的都惊呆了,梁宣和修齐、唐策、碧鸳等都忍不住笑。

嘉怡坐回到梁宣的身旁,又枕着她“阿爹”的手臂作乖巧状。元小山就在她旁边,忍不住低声皱眉道:“真粗鲁。”

“你说什么?”嘉怡耳朵却最是好使,立即发作起来看着他。

元小山却不再说话了。鼓着腮帮子拉身旁的一名小灾民坐好。

“你坐到那边去,别靠着我这么近!”嘉怡指挥道。

元小山挑挑眉,小声喃喃:“求之不得。”坐到修齐的另一边。

唐策却望着那远处的黄山。摇折扇笑道:“啊,如今终于可以有幸游一番雨中的黄山。倒也不失为一桩雅事。”他经过几日的休养,那天在洞窟中被巨蟒撞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又恢复了已往嬉笑潇洒的状态。

梁宣叹道:“子谋,咱们这只是往黄山上送灾民而已。可不是游山玩水。再说了,如今洪灾泛滥、哀鸿遍野,子谋还怎么有心思闲游?”

唐策果然便无话可说。悻悻地道:“梁兄你总有让人闭嘴不谈的本事。”

梁宣笑了笑,抬头望向那北方的黄山。只见大雨之中,远处一片白雾迷蒙,黄山群峰连绵,却早都被一团烟雨所笼罩,朦胧绰约,看不分明。半山腰以上,便皆不见了。

撑船度水,向北,渐渐进入黄山之中。此地雨势亦是不减。众人将灾民送到山路上,只见洪水早已经冲上来,淹没山脚。而长江的反逆洪流、太平湖和青弋江的洪水继续向南涌流,黄山这里的洪潮还在不断上涨。上山的道路上,早已挤满了避洪的百姓。挤挤挨挨,向上攀爬。大家说,流民太多,还在不断自北方逃难过来。而山路毕竟狭窄,还不如继续向上走,能爬到山上,再找合适的位置。反正黄山有群峰无数,光高峰就有三十六座,其余小峰多达数百座;也不怕找不到歇脚的地方。

山势渐渐升高,眼前高峰林立,烟雨纵横。梁宣等人从黄山的西侧进入,沿路上行。此地称之为西海,群山合抱,中有空谷。远方空阔无边,余脉横亘不绝。此时山间雨势正缠绵。云气升腾,在山谷中辗转,缭绕于四周的群峰翠峦之间,在高处向下望,果然那云气如同海洋一般,气象不同。

紧靠大山绝壁,前人筑了一条漫长又曲折的山路。路甚窄,其情状与先前在天门关空心崖所见几乎无二。幸而道旁有铁索相护,是为栏杆。此地本为游览之地,路长山高,山道狭窄,然而为了躲避洪水,南侧几条上山的通路皆已拥堵不堪、人满为患。因此不得已,只能选了西路。

可即使如此,西海这条登山的路上,还是满了人。

向下望去,只见洪水汩汩滔滔,依旧不停歇的从谷底山脚空隙间涌入。伴随着空中持续的淫雨,山下水势上涨得很快。谷中原本有一条山溪,此时更是被完全淹没。山下的寺庙皆只能看到屋顶了。灾民们划着的小船星罗棋布,点点而数,呼儿唤女,扶老携幼,人声不绝于耳。时而烟云随雨飘来,将这些又遮挡在视野之外。

上方山路似乎没有尽头。层层阶梯盘旋而上,似乎可以通天。远看周围高峰,只见山道绕着群峰走了一圈,最后直通顶峰的飞来石和丹霞峰方向。远远眺去,道上无处不是前行的人众。而飞来石旁边,越过烟雨缭绕,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小点。那是已经登上山顶避难的灾民。

梁宣等人已经上到这里来,送那灾民汇入流亡人潮之后,自己却已无法抽身返回。皆因人实在过多,想返归船上是不可能的。且人多眼杂,那系在山下洪水里的船早已被百姓们占了。因此无法,只得继续向上。

唐策道:“我们不如直接随着百姓们上到黄山顶上去,再做定夺。”

梁宣指着高处的飞来石道:“你们看,那里已经有人在歇卧了。料想峰顶应当地面平阔。咱们就到丹霞峰那里等等。” 大家都表示同意。

就在众人都一点点拾级而上的时候,忽然听见烟云之中的群峰深处,传来数声蹄叫。这叫声初时并不大,只是隐隐约约,众人都未曾留意。然而梁宣怀中的小白,却突然激动了起来。从衣襟中爬出,站在梁宣的肩头,细细嗅着。

梁宣道:“小白,快钻进去。跑出来做什么?当心淋雨。”拍了拍它。

谁知小白不理会。空中那蹄叫之声断断续续,似乎是猿。但又不像。小白听了一会儿,忽然沿着梁宣的肩头纵身一跃。梁宣眼前一晃,只见这小家伙已经跃到侧方的山体绝壁之上。道上的百姓们纷纷仰头看,只见一只从未见过的小兽物,四足紧紧攀附在岩壁上。蓝色的眼睛望向远方。

“小白!你做什么呢?快回来!”梁宣喊道。

小白恍如未闻,周身的白羽甩了甩。忽然仰头高声鸣叫起来。众人都吃了一惊。小白的叫声又长又高,却细腻婉柔,如同女子的啼哭,声震空谷,哀转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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