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畅(1 / 2)
在蒋铭生的注视下, 姚黛闭了闭眼, 颤巍巍地点了接听键。
蒋骜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松懒沙哑。
“约了人?”
他爹就在对面坐着,姚黛浑身不自在, 胡乱应了声:“嗯。”
他们俩人谈恋爱是谈恋爱,从来不过多干涉对方的生活,蒋骜也没追问她约了谁, 只问:“吃饭了吗?”
姚黛说:“还没呢。”
蒋骜“哦”了一声, 叮嘱道:“那你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下午要去J.A一趟, 要是赶不回来,你下班之后就先自己回去,我那边结束了再过来接你。”
“好,赶不回来就算了,你先忙你的事,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总不会让自己挨饿吧。”姚黛眼神瞟着桌上的木纹,应了。
挂了电话,一抬头,见蒋铭生正看着她,姚黛尴尬地笑了笑,蒋铭生便问:“是蒋骜吧?”
姚黛点点头,小心地打量他的脸色。
不得不说, 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 蒋骜与蒋铭生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透过他,姚黛几乎都能想象到几十年后蒋骜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蒋铭生的五官硬朗,带着端正严肃的气质,而蒋骜年轻,身上更多的是一股子桀骜难驯的傲气。
姚黛以为蒋铭生会问什么的,毕竟都已经提到蒋骜了,但蒋铭生只是示意她:“点菜吧。”
好吃的东西这么多,总不能哪个都要,姚黛只点了一份意面和一杯热可可,而后把菜单放回蒋铭生手边。
蒋铭生倒是点了几个菜,主食是云吞。
等上菜的功夫,姚黛偷偷看了蒋铭生几眼。
到底是年纪轻,藏不住心事,她暗地里想来想去,也猜不到对方究竟想跟她说什么,当然,她也不会相信只是单纯地吃个饭。
蒋铭生不动声色地看着姚黛的小动作,片刻后,他向后舒展了一下胳膊,打破安静的气氛:“原本今日大雪,是不该约姚小姐出来的,只是恰好今日得空,唐突了。”
对方是长辈,这话说得也尊重她,姚黛受宠若惊,摆手道:“没事,我离得近,一会就走到了。”
“那你知道我约你出来,是因为什么吗?”蒋铭生意味深长道。
姚黛的笑容蓦地僵住了,握着塑料茶杯的手指慢慢收紧,她心中暗叫:重点来了!
在明白人面前耍小聪明,这不是明智的做法。
姚黛老老实实地摇头。
幻想中蒋铭生将签了名的支票随手扔在她身上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已近中年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不苟言笑的面孔有几分苍老和无奈,他问:“蒋骜跟你讲过我和他妈妈的事吗?”
姚黛略感吃惊:“没有,但我知道一点。”
“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我听听。”蒋铭生表情松懈下来,竟还带了一点和蔼的笑意。
他一双眸子清明,认真听人说话的时候,身子会下意识前倾,这一点真是和蒋骜一模一样了。
姚黛想了想,斟酌着开口:“他妈妈去世很久了。”
“还有呢?”蒋铭生问。
他语气平平淡淡,不似逼问,倒更像是和一个熟人提起一件稀疏平常的往事。
姚黛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么多。”
“那我说给你听吧,”蒋铭生喝完杯中的茶,又亲自给姚黛和自己的茶杯续满,这才坐直了身体,缓缓起了个头。
在蒋铭生的叙说里,姚黛知道了蒋骜前二十几年没有她参与的人生。
蒋铭生和蒋骜母亲赵婕的婚姻是建立在联姻的基础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上官商联手,双方一拍即合,便给儿女定了婚姻大事。
两人彼此没有感情,虽说不会做出明面上维持相敬如宾的假象、暗地里却各玩各的这种荒唐事,但两人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业,忙起来的时候,甚至一个月都打不到一次照面。
这场婚姻,根本就是名存实亡。
如此耽搁了十多年,在蒋骜十六岁的时候,蒋铭生提出了离婚,赵婕没有异议。
法院将蒋骜判给了蒋铭生。
那天下雨,赵婕约蒋铭生出来谈谈,希望能要回蒋骜的抚养权,蒋铭生没有答应,本来那天他也是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秘书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催,他便匆忙离开,打算以后再讨论这件事。
没想到这一面,竟成了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的晚间新闻——陵市岚江路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奔驰失控撞飞行人后,逆行穿过红绿灯路口,与迎面来的货车相撞,该起事故中,除了被撞飞的行人全身多处骨折,另外还有一人死亡,两人轻微损伤。
丢掉性命的那个人,是蒋骜的母亲,赵婕。
原本这事也不能全怪蒋铭生,但蒋骜始终认为,如果当初他不争这个抚养权,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比起蒋铭生终日的忙忙碌碌,赵婕将更多的心血花在了蒋骜的身上,蒋骜对母亲的感情自然更深。
赵婕生前是陵市舞蹈学院的老师,父亲又在政界中身居要职,蒋骜作为唯一的财产继承人,得到的当然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自那以后,他完全释、放了性格里被压抑的一面,打架、逃课,什么坏他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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