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逼宫</p>

沈知轩晚上没回来，是阿升早就派人来通报过的。</p>

喜儿不知是喜是忧，晚饭也只扒了几口，坐在窗前望着外头的月亮。</p>

她将那些买来的书本收拾好放在了沈知轩的书案上，伸手轻轻抚过桌案的边沿，他最爱用的一支笔，他最喜欢临摹的字，他经常会念的诗，还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笑。</p>

喜儿的心乱如麻。</p>

先前她跟在陶滢后头日子过得呆板，压根就感知不到这颗心的温度，直到遇见了沈知轩这等人物，才清楚知晓了自己的心为什么而跳动，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p>

你可以为这个男人笑，他就可以让你哭。</p>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翠眉，扣动几下门把，进了屋邀请喜儿去用膳。</p>

“老太太亲自点了你的名儿，说是让你一块和大家吃顿饭，别收拾了，这就去吧。”翠眉说的简单利落，只是见这屋里黑灯瞎火的，心里头发怵。</p>

喜儿坐在黑暗里，低低回她：“翠眉姐，我吃过了。”</p>

翠眉明显很讶异，她惊讶的不是陶喜儿吃没吃过，而是她居然敢这么回答。</p>

或许也是猜出了其中端倪，她走上前，帮喜儿点亮那盏灯。</p>

“这恐怕由不得你，再说了，吃过了，也可以过去再吃点，你想吃什么我回了老太太，去厨房给你专门做，总之喜儿姑娘，你该去的。”</p>

一句“你该去的”，干干净净堵住陶喜儿所有的退路。</p>

又有什么是她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也不还照样都做了，被逼着做，被哄着做。</p>

老太太屋里果然热闹。</p>

沈知茂陪着妻子出席，二人相依相偎坐在一旁，看样子相当和睦恩爱。</p>

喜儿进去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老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只叫下人给她安排位子。</p>

柳小姐吃不小的惊，忙去问身旁的老太太：“外婆，这就是表哥身边的丫鬟？”</p>

钟氏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p>

“跟在知轩后头也有几个月了，现在知轩的饮食起居基本上都是她负责。”</p>

“那可是巧了，今儿白天刚在街上遇见呢，正好碰见她在买书。我原先还以为表哥身边不大爱女儿家跟着，还在想着没人照顾他怎么办，眼下可倒好。”柳纤纤温柔笑着，伸手拉住喜儿的手。</p>

“看这模样，应该是比我小，那我就先叫一声妹妹吧。”柳纤纤说着，乖巧地看向钟氏。</p>

钟氏甚是欣慰，指着喜儿道：“纤纤跟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也别生分，都说你胆小，头一回见人，不难为你，下去喝杯酒就走吧。”</p>

老太太亲自吩咐，翠眉亲自给喜儿道了杯酒，亲自递了过去。</p>

喜儿一张苍白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失去所有血色。</p>

柳纤纤见她迟迟没动静，自己先给自己倒了杯：“来喜儿妹妹，我也敬你一杯。”</p>

喜儿呆呆举着酒杯，没动静。</p>

下头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捂着嘴巴窃窃私语起来。</p>

“日后还请妹妹多加照顾了。”柳纤纤甜甜笑着，将一腔的柔情都纳为这杯酒水里，率先小小碰了碰喜儿的酒杯，一饮为尽。</p>

一杯冷酒进肚，连什么味儿都没喝出来，喜儿本打算赶紧离开，却不料临走还被二少奶奶拉住，说什么不肯让她走。</p>

“哎，你先别忙着回去。就你家小姐生前住的那屋儿，对陶滢。你去收拾收拾，今儿晚上给咱们纤纤住。”</p>

喜儿愣住，“啊”了一声。</p>

“死过人的宅子不大好吧，多晦气。”一旁沈知茂喝多了酒上头，嘟囔起来。</p>

“是啊，怎么说都不合适，府里头又不是没地儿住了，我叫人再给你腾一间宽敞的出来。”老太太也觉得不合适，附议道。</p>

柳纤纤只是温顺应着，说：“只是怕这么晚弄出太大动静，再说了，那屋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赏了我，我只当是外婆最疼我这个外孙女了呢。”</p>

她立刻倒在老太太怀里，笑作一团，惹得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乐呵起来，唯独喜儿孤零零站着，连眼神都不知瞟向哪儿。</p>

这屋子真大，大到连她一个容身之处儿也无。</p>

“晚上起来，闹鬼。”</p>

沈知茂彻底喝糊涂，被邓婵拽着领口拉到了后边，一把揽过柳纤纤，高声道：“就他家里家子气的，见个人儿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口，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把他怎么了呢。我们纤纤胆大，向来不信什么鬼不鬼的，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怕鬼来敲门啊。”</p>

二少奶奶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瞥向喜儿，喜儿心中郁结，自然清楚她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p>

只是她连一顿饭的主儿都做不得，也就更别提说几句话为自己辩解了。</p>

眼瞅着这场宴席是彻底没自己的份了，喜儿寻了个间隙脱身而去，独自走在去往陶滢生前住过的屋子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