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戴花</p>
宛若沉重的枷锁禁锢在身, 沈知轩在那刹那感受到的,是实实在在的囚缚与捆绑。来自奶奶的以爱之名,来自各个家族之间的羁绊。</p>
沈王爷的肩头似坠上了千斤重,压得他几近喘息不来。</p>
只是他是沈王爷,那个单枪匹马闯进边疆生死决斗的沈王爷, 那个凭一己之力在父亲死后撑起整个王府的沈王爷。</p>
谁都奈何不了他。</p>
沈知轩嘴角噙笑, 照旧是那副温柔的面孔,伸手来到了打开的木盒子盖上,在即将扣下时, 另一双手挡在了他前头。</p>
“婚姻乃是人生大事, 外婆只顾着问自家孙儿的意思,倒是忘了我这个女儿家。”</p>
柳纤纤一双素手抢在沈知轩前头将木盒子给扣上, 继而收回在自己手里, 回头冲沈知轩莞尔,盈盈来到了钟氏面前。</p>
“这木盒子我且收下了,只是这婚事还得表哥亲自上我们家送聘书,倒是有些日子说道呢,外婆也别急,我只等着就是了。”</p>
柳纤纤最是玲珑剔透,早在邓婵命人拿来木盒子时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也难怪前几日邓婵叫她穿得好看些,只是她穿得再鲜艳亮丽夺目, 从沈知轩的眼里, 都没看出半分留恋的意味。</p>
她是大家闺秀, 身边不缺追求者,摆在哪儿都是最美的那朵花。</p>
她从一开始就在盯着沈知轩看,直到心里头开始渐渐隐生出一股不安来。</p>
“怪我怪我,没先去问问人家纤纤意思,好了好了,这事儿暂且不提,咱们听戏,听戏。”</p>
毕竟一大场子人都在,邓婵顾忌大局主动出面,先是揽过来责任,再去一个劲地哄老太太。</p>
钟氏多少有些怨言,只是看在自家孙儿未曾多言,纤纤也是收了盒子,没去再给谁施压。</p>
正如柳纤纤所说,婚姻人生大事,来日方长。</p>
于是热热闹闹的寿宴又开始进行了。</p>
沈知轩抽空将柳纤纤带到一旁,找了个没人角落,率先开口。</p>
“对不住了纤纤,今儿这事儿实属出我意料,我没想到。”</p>
“喏,还给你。”</p>
她从袖子里拿出木盒子,递给了沈知轩。</p>
沈知轩微愣,将她看着。</p>
“总归这是你府里的东西,意义又是如此重大,我想表哥也不想如此随便,所以还给你就是了。”</p>
管他金钗银钗,她柳纤纤何曾缺过。</p>
她要的,是站在面前这个男人一句誓言。</p>
“若是有朝一日,表哥能够亲自将它戴在我的发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p>
女子低头含笑时总是如此娇羞美丽,伴随着柳纤纤低下头的那一刻,有些希冀与等待似乎,就已经成了空。</p>
徐林徐教头身处在一众宾客之间显得并不起眼,沈知轩在官场左右逢源,鸿儒白丁他都不拒,去时他还有些犹豫,怕被人瞧了去,他一介武夫不怕被别人背后说闲话,只是沈王爷在外的名声,别因了他一个教武功的师傅因此蒙冤,毕竟他身处军队,该站的应该是大将军的营地。</p>
原本只是想送完礼喝杯酒就赶紧起身告辞,没成想赶上这么一出好戏,远远坐在席里,瞧着沈王爷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脸色,徐林摸着下巴的胡茬,乐呵起来。</p>
威风凛凛的沈王爷,站在女人堆里,也是头疼得要命啊。</p>
手边一盏酒壶被碰撞出桌子,徐林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酒壶,另一只手拽住摔跤的小丫头的衣领,将她给稳住。</p>
她从方才伊始就开始不住地往后跑,神色慌张地穿梭在酒席之间,若不是徐林反应快扶住了她,指不定要闹出更大的动静。</p>
他方想去瞧王府里这位冒失丫鬟的面容,却见两三道浅浅的泪痕挂在脸上,那张白净的脸蛋上尽是凄苦。</p>
“对不住了这位爷,奴婢无意冲撞了您,还望宽恕。”她一面擦着泪,一面转过头去。</p>
徐林首先将她认出,料着周遭人多,将她直往墙角拽。</p>
“丫头,你是,喜儿?”</p>
喜儿原先脑子里一片浆糊,抬头去看他时,才将人给认了出来。</p>
“徐叔叔。”她应了一句,慌忙将脸上的泪渍擦干。</p>
“你怎么会在沈王府,我记得那会儿自你在陶家,啊。”陶家已倒,陶家大小姐嫁进了沈王府。</p>
喜儿低头,又赶忙将涌出来一滴泪拭去,小声哽咽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p>
“奴婢,奴婢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徐叔叔,徐叔叔……徐叔叔好吃好喝的,奴婢还有事,先走了。”</p>
“慢着,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p>
记忆中的喜儿,虽然出身贫寒,却是干干净净的一张面孔,笑里带着腼腆与羞涩。</p>
大半年不见,这丫头似乎又窜了点个子,还是瘦得皮包骨,看着惹人怜。</p>
“徐叔叔这几个月太忙,没得空来见你,你告诉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叔叔与沈王爷是故交,叔叔跟他说去。”</p>
徐林蹲下,宽厚的手掌替她擦去泪水。</p>
他认识这个丫头这么久,虽则清楚她的身世凄惨,却鲜少见她委屈难过成这个样子。</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