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午饭过后, 江归燕召集了王府一众下人们在厅堂等候。

平日里看似寂静清冷的沈王府一旦将家丁全部集中起来，也是热闹非凡，走廊上，屋檐下站满了人，自然, 奴婢下人们都是相当忙的, 江归燕特地叫连理在院子中央点上一炷香，清点着名册上的名字。

依照喜儿花了一早上整理出来的条例，江归燕还是发现存在王府里的弊病, 就好比有的仆人明明坐着一份闲散事务, 却领着好几分差事的头衔，如此混吃等死。

“王府里面为首的就是吴叔和胡二家的。”喜儿从一堆账簿里起身, 伸手给江夫人这么讲着。

江归燕看着这几人一年领的银子, 不禁啧啧起来。

“这几个人一个月领的，都够好几家农户一年的周转了。你们没看这些账簿以前，都不知道这件事？”

江归燕是心想着，若是在下人们当中传开，自然有不服气的，能生出不少事端来，毕竟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喜儿望了眼江夫人，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吴叔是琼儿姐的父亲, 胡二家的最早是跟在老王爷后面做事的。”

经喜儿这么一点拨, 江归燕总算是懂了。

“你说的这个胡二家的我是有点印象, 至于这吴叔嘛，怎么说呢，你也不能说人家一年到头没做个正经事儿吧，可这银子的的确确是拿的有点多。”

江归燕半个屁股坐在桌沿，喜儿这么抬头望过去时，还真从夫人的神色里瞧出几分二爷与之相像的样貌来。

江归燕察觉这丫头是在盯着自己看，转而又看向她。

“怎么了？”她问。

“没有。”喜儿坐直了身子，将视线放回手中的账簿上。

“夫人和二爷真像。”她低头回道。

“废话，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能不像么。”江归燕发现这丫头有时候说的话可真叫人费解。

喜儿知道是自己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忙笑着掩饰尴尬，拿起笔继续在宣纸上记起账来。

“奴婢那会子进府就觉得奇怪，为何从来不见夫人的踪影，后来听连理姐姐说起才明白，夫人一直住在乡下的马场。”

喜儿平时是不大会同生人说话的，也是看在江归燕与府里人截然不同的气质，没有距离感，更没有压迫感。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是我的不对，你家那位小姐嫁进来的时候我没来，当时是担心知轩那孩子觉得不舒服，毕竟我不是她亲生的娘亲。后来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走了，本想着去见最后一面，却又觉得那种时候上门，显得自己假惺惺的，怪难受的。”

江归燕本就是说话做事从不畏怯谁眼色的女子，当初说走就走，若不是沈知轩的请求，又怎会再回来。

“夫人是女中豪杰，奴婢佩服。”

这是喜儿的心里话，却惹得江归燕双手叉在腰间，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回老家的时候，被乡里乡亲那叫一个说闲话呐，都说我脑袋缺根筋，放着那么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偏偏一个人跑回穷乡僻壤里活受罪。”

“那夫人如今又是为何决定回来呢。”

喜儿的话问得她一时哑口无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这个丫头。

“是知轩，他说务必请我回去一趟，多住些日子，要是能帮他管一管王府更是再好不过。自打我知道知茂偷偷跑出来以后，我就觉着王府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尽管我清楚就算我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决定回来看一看，毕竟，是沈王爷的请求。”

谈起沈知轩这个孩子，江归燕还是一脸的无奈。

喜儿搁下手中的笔，她还是头一回听人谈及沈知轩的过去。

以往，她只从下人们的谈话间，听闻他在外面有多雷厉风行，又或者是在屋子里，见他读书写字，吃饭睡觉，从未了解过这个男人过去是怎样的。

“是王爷请夫人回来的么。”

“是啊。他八岁的时候娘亲就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也不怕你笑话，我是后来被扶上来的侧室，那个时候知轩还小，接受不了他娘离世的事实，整日抱着他母亲的牌位，跪在他母亲生前待过的屋子里，任是谁都架不走。”

他八岁那年，喜儿掰着指头数落着，似乎真的是过去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