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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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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苏雨绵洗完澡,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低头玩手机。玩了一会儿,她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主意。

孙贸正在处理公司的事情,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号码居然是国外的乱码。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国外的朋友。心城不算大城市,外国人少的可怜,而他的生意只在国内二三线小城市,并没有发展到一线城市甚至国外。他没有接电话,埋头继续工作,然而那铃声灭了又起,灭了又起,显然十分有耐性。不可能打错这么多次吧,孙贸这么想着将接通电话。“喂?”“孙先生,久违了。”那声音用了变声器,不男不女,有些老气,分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谁。“你是?”“孙先生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啊。”孙贸不愧是做领导的脾气特别有韧性,“你到底是谁?”“呵呵,那孙先生还记得十三年前的事吗?”孙贸浑身一凛,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说着,他迅速将电话挂掉,生怕在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挂断之前,那个声音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孙先生,你若忘了,我们可以到心城警局坐坐,一起帮你回忆。”孙贸不以为意,他试着继续看文件,然而脑子里全是那个古怪的声音,不远不近的晃荡。孙贸将面前小山一般的文件‘唰’地一把推倒。门外的秘书安华立刻推门而进,冷静的问,“孙先生?”孙贸以手支额,面露疲惫,“无事。你先出去。”安华是孙贸哥哥特别重用的人才,孙国夫妇死后,她便跟了孙贸继续效忠孙氏。安华很懂分寸,此刻老板烦心,但不需她插手;需要她的时候,她才能出手,不然会适得其反。孙贸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古怪的很,十三年前,他亲手送两个人出国,给了那二人很大一笔钱,双方约定老死不相往来,否则,他便有权利选择下手。时隔多年,居然自己找上门,显然国外的好日子过的太舒坦,想找点刺激。孙贸是什么人,当初能演一场意外将亲兄嫂送到阴间,对两个陌生人还会手软吗?

苏雨绵被挂了电话,一点儿也不生气,窝在沙发里,想着后续要怎么做。她一般放学回来吃了饭就睡的,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不喜欢看肥皂剧,就连娱乐啊政治啊体育啊等等之类的新闻都懒得看,睡的就更早。因而,当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时,楼下所有的人严阵以待,站成一排,齐齐昂头看着她,等待吩咐。苏雨绵颇感无趣,瞅着莫妮拉懒洋洋的问,“胡叔叔呢?”“打电话。”莫妮拉老实回答。打电话?哼,又在汇报她的行踪吧。苏雨绵撇撇嘴,“等他空了,喊他上来一趟。”莫妮拉见她神情不佳,生怕她不高兴,忙应了。苏雨绵回到小屋里,一分钟不到,她的房门被敲响。胡殿宇受宠若惊的问,“小姐找我?”苏雨绵向来不喜人在跟前,很少主动叫他们;每次他自作主张的敲门,开门后他家小姐的脸色都不怎么样,脸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有屁快放,老娘困着呢’。苏雨绵自不知胡殿宇的小九九,思索着自己的事,想了一会儿,她笑问,“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钱,你那么卖命的为她当牛做马?是不是我踹你几脚,你还会笑眯眯的问我,要不要在继续踹?”他家小姐平常无理、冷傲、不顾及他人感受,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欠抽的问及这种践踏尊严的问题。胡殿宇保持沉默,他只是来护她无事的,她要干嘛他只需要汇报给大洋彼岸,其他的无需多做。“讲啊。”苏雨绵笑嘻嘻的抱着双臂,“你不说话全当默认,那我可踹了。”说着她跃跃欲试的踢了踢脚,仿佛只要他点个头,她那一双37码的脚就不假思索的踹过去。胡殿宇只听过他家小姐蛮横无理难以沟通,受命来心城后,她除了脾气古怪一点,难以捉摸一点,还没有表现的那么变态,如今他可算领教。不晓得这位抽了什么风。胡殿宇诚恳的说,“苏夫人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大于天,所以,我为她做任何事都不会眨个眼。”“这样啊。”苏雨绵心里盘算,原来那个女人是这样收买人心的,“那我要是救了你一命,你会不会为我做牛做马?”胡殿宇唇角抽了抽,无语道,“我应该不会当着你的面丢命。”苏雨绵头一歪,及肩的发耷拉到手臂,“那可不一定。”胡殿宇彻底无语,难得的不耐烦道,“小姐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事?”苏雨绵忽然觉得谈话偏离了主题,她只是气他总是将她的点点滴滴汇报过去,一点隐私都没有,撒气之后才想起她叫他来的本意。

“不是。”“那是?”苏雨绵有些纠结,李国义那条忠狗肯定会将她的事汇报过去,而这个胡殿宇,如果自己利用得当是不是就能收为己用,有些事情该糊弄那个女人就糊弄一下,不用太当真的汇报?“你帮我做一件事,不要告诉那个女人,事后我给你一大笔钱。”胡殿宇算明白了她之前问那无理问题的目的,不就是想叫他做一件不会被苏夫人知道的事嘛。虽然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依然他老实巴交的拒绝,“我不缺钱,还有,你的事,一五一十的都会经我汇报过去,这是我跟你母亲的交易。我们这些人,向来很注重诚信。所以,你想踹我就踹吧。”苏雨绵伸出一脚踢到他膝盖上,气鼓鼓的闷声道,“出去出去!”胡殿宇受了对他来说无关痛痒的一脚,悻悻而去。

看来她需要自己出手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信有钱还招不来办事的人。苏雨绵难得的打开电脑,她的电脑被限制过,国外的网站都不能进,只好进国内的。国内最出名的招聘网站,除了58就是赶集。苏雨绵撒了招聘信息,没等一会儿就接到电话。那人讲了会面地址,苏雨绵便如约而至。她当然是甩不掉胡殿宇,便带他一起到那人说的流漠咖啡店,七号桌。她不准胡殿宇进去,让他在外面等,胡殿宇拗不过她,只站在门口远远的往里面看。他看到苏雨绵在较里面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白色T恤的男孩,刘海遮住眼睛,只看到微薄的唇和高挺的鼻梁。胡殿宇下意识的想,小姐谈恋爱了?

“流漠”咖啡屋位于迷城中心的华清街,繁华街市只有此店孑然一身格格不入。装潢风格干净利落,淡淡的中黄色是主色调,不给人拒之门外的冷也不给人讨好客人的热。苏雨绵叫了一杯薄荷咖啡,坐下一看对方,登时愣了愣。这不是他们班上的关于罗暮?她一直感念开学报到时,他这名字给她带来的方便。对方倒像不认识她,应该真的不认识她,在班上他除了睡觉就是睡觉。苏雨绵有些顾虑,这个人在孙依依婚礼上出现过,跟孙飞飞一起的,她要查的可是孙贸的动向,万一他… …他见对面坐了一个人,抱着平板不咸不淡的问,“苏雨苏小姐?”苏雨绵点头。对方伸出手,“你好,我是于柒。”于柒?不是关于罗暮?太扯了吧,虽然她没怎么跟关于罗暮打照面,可世上哪有这么像的人。化名吧。苏雨绵也伸出手,依葫芦画瓢,“你好,我是苏雨绵。”于柒拨了拨平板,头也不抬的问,“东西带来了吗?”苏雨绵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她不能求助那个女人,只能拜托这位。她递出一张纸条,于柒接过拆开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然而他不动声色道,“我们柒月会全力完成任务,当任务结束的那一刻,如果你拿不出谈好的报酬,那么我们会取命为酬。”苏雨绵小口喝了一点咖啡,嗯,味道不太好,她微微皱眉,弃了咖啡,应该真的不是一个人吧,不然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放心,事成之后,酬金我如数奉上,一分不差。”于柒看也不看她,点点头,“报一下邮箱,我将相关资料发过去。”“邮箱?”苏雨绵常年在国外,国内一个朋友也无,因此她还不知大家都用什么社交软件,刚开学那会儿被马小可强行下了微信,并且注册了一个,后来她也没有登录过。于柒终于抬眼看她,意味不明的问,“怎么?”苏雨绵老实回答,“我没有。怎么注册?”于柒竹节般的手指在平板上来回滑了几下,并没嘲笑她的落伍,漫不经心道,“这店里有WIFI你打开浏览器,下载一个QQ,申请一个号码,开通邮箱即可。”于柒很奇怪自己为何不让她快速的注册163或者129,而是麻烦的申请QQ号。苏雨绵依照步骤很快申请到QQ,报了QQ号码。“好,那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或者QQ联系。”于柒将平板装进靛蓝色双肩背包里,付账准备离开时,苏雨绵叫住他。“我先走。”她并没解释原因率先走出店,然后拖着引颈张望的胡殿宇离开流漠。胡殿宇自然问她做什么事,她回说跟朋友喝杯咖啡,胡殿宇便更认准了之前的猜测。

苏雨绵经此一事,终于明白,要想脱离那个女人,身边需要一批能与她抗衡的人,什么事都需要寸积铢累,不相信自己会不如她。她想起自己到心城时跟李国义谈的条件,她要一栋楼,户名写的她。在开学之前她收到钥匙和房产证,一直忙着上学还没去看。那栋楼是天才苏行香设计的,宛如海底龙宫一般,她只看过图,不知成品如何。名字好像叫心城酒店,名字是她取的,她记得心中只想以后有个住处,哪怕是酒店也比那个女人的地方好,在… …好像在聚贤路来着。胡殿宇正巧开车问她去哪里,她便答,聚贤路心城酒店。胡殿宇依言开到,苏雨绵下车后抬眼望望,是很不错的建筑物,通体蓝色,大约有十二层,与旁边那些豆腐块似得建筑物格格不入。她到隔壁制作招牌的店里做了一个招聘信息,放到酒店门口,大到酒店经理,小到店员、清洁阿姨,全部招个遍,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并在58和赶集同样发了招聘信息。然后连着一个月她都在忙着选合适人选任职,课都没怎么听,更别提给胡殿宇等人找不痛快。经过一个月的斟酌筛选,她选了二十人参与酒店运转,如果后续不够再加人。

负责经理叫饶文海,三十八岁,男士,心城本地人,面相精明,看着又和气,是苏雨绵理想的管理人类型。那人第一回见苏雨绵时,吃了一惊,苏雨绵谎报岁数,说自己二十多了,长的嫩,饶文海自然半信半疑。他之前自己开过酒店,倒闭之后欠了一屁股债,苏雨绵不嫌触霉头,依旧任用。那经理感激不尽,扬言一定要将心城酒店做大做响。苏雨绵拍拍他肩,表示有他,她放一百个心。后面招的员工大都是她和饶文海一起面试的,一来她想学学经验,二来是看看饶文海的能耐与心术。不料他招的人都是冲着诚实可信来的,与苏雨绵大都吻合,苏雨绵便更觉得自己找对人。酒店就放给饶文海打理,饶文海拍下胸脯,一个月后一定开业,苏雨绵拭目以待。

于柒迟迟不给她消息,也不知孙贸后期打算如何,她十分想冲到走廊对面揪起关于罗暮的耳朵,问他为何一直没有消息。然而,她也担心,万一呢,万一不是一个人呢?她正着急呢,收到一条短信:看邮箱。发件人自然是于柒。苏雨绵这才想起自从那日注册了QQ之后,她便再没打开过。打开QQ还没进邮箱便收到于柒的消息,点开一看,是连着几天他发给她的。都是一些不是可靠的消息,也被他自己推翻。她点开邮箱,看到于柒前一天发的邮件,写着孙贸以及手底下人的行踪,其中有一条引起她的重视:他派人到澳大利亚。澳大利亚?那不是… …李国义发来的,那两人的所在地?莫非他要杀人灭口?或者去谈判?那就露馅了。电话是她打,只是试探一下孙贸。

苏雨绵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出国。

胡殿宇听到后,头都炸了。苏夫人说过,苏雨绵必须得在心城,连老家雾都也不可以去。她却为难人的要出国,这不是要他们这群人的老命!苏雨绵不吃不喝不上课,态度坚决。胡殿宇无法,遇到这么固执的人,死的心都有了。他打电话给苏夫人求助,苏夫人问原委。这个胡殿宇还真不知,苏夫人便自己问。苏雨绵饿了一天,虚弱的趴在二楼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到手机来电,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贴在左耳边接通。“苏雨绵。”对方轻蔑的喊。“嗯。”苏雨绵应一声。那人对她的孱弱不闻不问,口气不善的道,“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出国。所以,你演这一出,是要自杀?”苏雨绵听到此处,缓缓直起腰,握住手机,淡淡道,“不是。”曾经,她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自杀,各种各样的,所以现在往她手腕上看,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疤痕。这个女人很强大,无论她怎么死,她都能将她从黄泉路拉回来。她屡次自杀,自杀到这个女人不耐烦了,就跟她说,“从现在开始,你死一次——比如说用银针自杀,孟医生就必须跟你一样用银针自杀;比如你用水果刀自杀,莫妮拉就必须跟你一样用水果刀自杀;比如你用故意溺水,小西就必须跟你一样用溺水自杀;比如你用氰酸钾和扎来普隆自杀,小北就必须跟你一样用氰酸钾和扎来普隆自杀……你死一次,他们就跟着死一次,你死两次他们就跟着死两次,治得好你们一起活下来,治不好你们一起下地狱。”所以,她一个人的肩头,担了好多命,如今她好惜命。半年前… …有个本来就要死了的男孩,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就因为她的固执,依然逃不过宿命,逝去了。现在,她信,那个女人说到做到,玩人命跟玩蚂蚁似得。“那你就给我好好吃好好喝,别给我添乱。”对方又出现了不耐烦的语气。

天底下哪有母亲会如此对待亲闺女?苏雨绵骨子里的倔强不知死活的又冒出来,她冷冷道,“休想!”别给你添乱是吗?看我不烦死你!苏雨绵扣紧手机,若非那手机材质好早被她捏碎。对方冷哼一声,在电话中吩咐人,故意叫她听到,“传话给胡殿宇,把莫妮拉关起来,先饿一天,如果苏雨绵继续不吃不喝,再继续关莫妮拉。”苏雨绵愤恨的吼道,“你敢!”她刚吼完便听到楼下一阵骚动,然后莫妮拉在喊‘为什么!’接着胡殿宇压低声音说了一通,莫妮拉便没了声音,然后就是锁门声。苏雨绵好恨啊,好想好想刺通电话将那个女人割喉了事。可她斗不过那个女人,也不敢再背人命。她妥协的软声道,“放了她。”那个女人早有预料的问,“要吃饭喝水了?”苏雨绵感到自己的发抖,屈辱的发抖,她咬牙道,“是。”那个女人哼道,“何必折腾这一番。”苏雨绵不是个容易流泪的人,可总会因为那个女人的三言两语而泪流满面,她吸吸鼻子,不愿在那女人面前软弱,瓮声道,“我还是要出国。”那个女人扬声,“死性不改。我不会同意的。”“那我就用我的办法。”那个女人冷笑,“你能有什么蠢办法?身份证都在我手里。”苏雨绵闭上眼,好想死!哪有人,生不如死,死又不能死?强大的屈辱,强大的无奈,铺天盖地的灌满她的身体,一日滴水未进,苏雨绵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接着她‘嗷’的一声吐出来一滩酸水。嗯,舒服多了,好像那些压抑都被吐出来。她正庆幸呢,浑身便开始冒冷汗,身子骨儿冰冷冰冷,唬了她一跳,终于要死了吗?

对方也听到了她的呕吐声,厉声问,“苏雨绵你又想死?”苏雨绵胃疼,不想理她,趴沙发上电话离她好远,远远的还能听到那个女人的诘问。她堵住耳朵,开始感受身体的疼痛。她好像爱上了自残,身体痛的时候,她有一种快要解脱的快感。她那胃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缓缓用力收紧,苏雨绵痛的一抽一抽,硬是咬着嘴唇忍。胡殿宇接到苏夫人的电话,忙踹开门,就见他家小姐脸色煞白,眼睛半闭,死死咬着唇不吭声。双手捂着腹部,衣服已被冷汗浸湿,泥一样瘫在沙发上。他快吓死了,抱起苏雨绵一迭声的喊,“快打120!120!120!”冲下楼后,又吩咐,“打电话叫孟医生过来!”胡殿宇驱车前往心城第一医院,挂了急诊,苏雨绵已疼昏,医生检查完后,很郁闷,“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胃疼。”胡殿宇真想上前骂一句庸医,良好的素质让他比较平静的说,“她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应该不是吃坏东西。”医生很自信的说,“那就是胃病,做个胃镜,看一下胃有没有坏。”胡殿宇终于脱口而出,“庸医!”抱起他家小姐离开。

胡殿宇带着苏雨绵刚出医院,接到电话说孟医生快到了。他放弃了继续上医院的打算,那些医生真是,望闻问切都不用,光做胃镜有个鬼用!他买了止痛药先给苏雨绵灌了,在家等了半个小时,孟医生总算穿着白大褂项上挂着听诊器,手里提着药箱,两只圆眼镜片老远闪着精明的光,匆匆赶来。看到苏雨绵那个不死不活的样子,没好气的问胡殿宇,“之前不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开始自杀了?”“不是自杀。”胡殿宇简单的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孟医生听完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意有所指地道,“我要是小姐,现在已经投胎转世几轮了。”说着他拿出听诊器准备听一下,胡殿宇忙拦着,孟医生抬眼瞧他。胡殿宇并不闪躲,迎着他的目光道,“孟医生,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讲了。”孟医生微笑一下,并不言语,拿掉胡殿宇的手开始工作。简单的检查完后,他带着私人感情,汇报这次病情。他的大意是,苏雨绵身体没病,内心抱恙,长期压抑心情,加上一天没有吃喝,因而呕吐和胃疼,发冷汗以及其他正是胃痛的表现。苏夫人摩擦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苏雨绵嗓子有些痒,她咳了一声,就听见旁边有人冲外面喊,“小姐醒了。”很熟悉、很久违的声音,苏雨绵很不喜欢这个人,要不是他,她早就解脱了。不过他也说过,“没了孟医生,还会有赵医生、钱医生、孙医生、李医生……可以没了我,但这个职业,总会有人接替。”苏雨绵睁眼,就见那个白大褂立在床边,他公事公办的问,“感觉怎么样?”不用说,这次她生还又得益于这个人,苏雨绵就纳闷,他人在雾都,怎么就嗖的一下过来拯救她了呢?苏雨绵眼一闭,淡淡道,“渴。”莫妮拉人已过来递上水,苏雨绵微微抬头小啜一口,入口全是苦味,她便躺下不喝了。孟医生问,“如何?”“太苦,你放了药?”孟医生朝桌子上抬抬下巴,“哪儿才是你的药,你之前胃痉挛,现在口中无味很正常。”苏雨绵瞥一眼,顿时眼也不想睁了,那么大一堆,真当她自杀?孟医生笑笑,“胃病三分治七分养,我给你的都是些养胃的药,不碍事,平常叫莫妮拉多煮点养胃的粥啊汤啊,你这病也就好个大概,不至于复发。胃病一旦恶化,后果不堪设想,你多留心点自己的身子,既然选择活着,那就好好的活,活的开心活的自在。”苏雨绵挑开眼皮,这个人,倒不似以前那么给一分钱做一分事了哟,职责之外还能做点别的,可喜可贺。孟医生吩咐道,“莫妮拉,你给小姐喂药,我先下去收拾收拾住下。”苏雨绵突然跟康复了似得,“怎么你要住下?”孟医生人都走到门口了,退回几步,慢条斯理道,“你都出了事,美国那位还能放心我在雾都享清福?”作孽啊,医生在身边守着能有什么好事?苏雨绵眼一闭装死。

那个女人居然同意她出国,护照身份证一应俱全给她寄过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坏人良心发现了?苏雨绵收到东西时还可笑的掐掐自己,试探一下是否在白日做梦。痛的她‘嘶’了一声,笑意也浮上脸。她顶着那张笑脸笑了几天,楼下的人一度认为她精神失常,连胡殿宇都心有余悸的询问孟医生。孟医生一边摆弄他刚从雾都运来的医学器材,一边老神在在的道,“胡先生多虑了。你们家小孩要是一直想吃一种糖,你多次拒绝,偶尔心情好,发给他一颗,拿到糖的小朋友多半是那种傻笑。不碍事。”医学博士都这么讲了,楼下人终于不再担忧,好在苏雨绵笑了几天便恢复常态,楼下人终于不再受惊。

澳大利亚东北部的大草原上,谭立英正在放羊。她与丈夫在此地已生活了十三年,过着衣食无忧,及时享乐的日子。说起来,她还是有些惭愧的,虽然她依然在放羊挣钱,可大部分的花销都是当年做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而得到的。她的丈夫李永涛亦是罪魁祸首,当年他们为了钱出卖良心,双双被送出国后,顺便做了情侣,而后性格合适,以及有相同的秘密,接着便结婚。并没有孕育儿女,因为他们觉得,会如果哪天事情败露,会连累后代。黄昏,霞光万丈,照亮不远处的房屋,羊儿已吃饱,谭立英赶着羊群回家。李永涛做好了晚饭,摆着烛光晚餐,十分浪漫。两个人像平常恩爱的夫妻一般,举杯相碰,享用晚餐,两人好像都不记得从前做过什么。午夜,素日安静的草原上,偶尔能听到几声犬吠。谭立英夫妇睡的很沉,丝毫不知将要面临的危险。两个黑衣人,腰别□□,猫一样窜入窗户,进了谭立英的家。胡殿宇依照苏雨绵的吩咐将车停在不远处,眼看着那两人进屋。苏雨绵并没跟他讲原因,因而他看着后座的苏雨绵,苏雨绵漫不经心打个哈欠,午夜,她都困了。她不慌不忙的下车,手里的打火机,打着又晃灭,打着又晃灭,一直这样慢悠悠的走到谭立英家门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草点了,然后像个顽皮的小孩,沿着房子点了一圈。

胡殿宇忙将车开过去,这是犯法的!这个小姐在做什么啊!气候干燥,晚风袭来,火势噌的一下长到一米,苏雨绵担心火苗燎到裙子,退了几步看着火舌吞噬谭立英家。胡殿宇二话不说便将苏雨绵提溜到车上,快速的驱车逃离现场,正当他准备拨电话报警救火时,发现周围的群众如洞穴的蚂蚁出洞觅食一般,一个个慌里慌张的跑出家门,惊慌失措的报警,提水桶救火… …然后,他看到谭立英家的窗户伸出一个头来,是那个黑衣人!他看了一圈外面,马上缩回头。紧接着警声大震,警车消防车一辆接一辆的驶来。胡殿宇忍不住呵斥,“苏雨绵!你胡闹就算了!这是人命,岂能儿戏?!”他从来没有教训过苏雨绵,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雇来护她安全的,只是久而久之,听着她一口一个胡叔叔,虽然喊得不那么情愿与尊敬,但他慢慢的也将自己的身份往叔叔上靠,她母亲不在身边,既然她叫一声叔叔,那他便有责任教育她。他第一回题名道姓,第一回发脾气,苏雨绵还是有些惊的,不过她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胡闹?”她伸长脖子问,“胡叔叔,你觉得我专程来是为了胡闹的?”这一问,本来他相当生气,一时竟觉得伤到她的自尊心。可如果不是胡闹,为何将人家房子点了,里面可还住有人啊。胡殿宇竟无言以对,沉默不语。苏雨绵没在追问,看向事发现象。她这么明目张胆,因为这辆车是租的本地车,一般杀人放火的,追查的都是外来车,警察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她这辆车。

谭立英及李永涛忙从家冲出来,跟着出来的两个年轻男子穿着李永涛的衣服。警察询问伤势,并无人受伤。邻居则对那两个年轻人指指点点,警察便盘问一下身份,谭立英哆哆嗦嗦的回答说是朋友,来小住,谁知刚来,房子便烧了。警察怀疑是故意纵火,排查源头。查来查去,除了谭立英的俩朋友有疑点,竟查不出别的困惑。此刻消防队已扑灭了火,虽然火势大,胜在救火及时得当,房子并不大碍,仍可住人。警察好意将他们待到警局招待一晚上,待查明真相在回家,谭立英忙拒绝,说在自己家住着舒坦。警车消防车离开,人群散去,谭立英四人依次回家。苏雨绵忙打开车门下去,胡殿宇紧跟。苏雨绵边大步走,边问,“胡叔叔,里面那两个年轻人,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吗?”胡殿宇虽不明所以,但跟苏雨绵久了,便慢慢培养出一股听话的惯性,“照他们翻窗的身手来看,应该能制住。”苏雨绵步子不停,“我要的是制住,而不是应该能制住。”“我尽力而为。”苏雨绵停下来,漆黑的双眸盯着胡殿宇,少有的严肃,“不是尽力而为,是全力以赴。如果对付不了那俩人,屋里的那对夫妇以及我们两个,有可能都要挂掉。”胡殿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忙应了,而后她听到苏雨绵近乎无奈的叹息,“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人命。”

谭立英家,杀手二人一进屋便将谭立英夫妇绑在床头。他二人很是无语,冲着钱接了个跨国的单,没想到正进来杀人时,房子被点了,警察也过来了,杀了跑不了,不杀又怕这对夫妇说漏嘴,他们二人威逼利诱,这对夫妇还算识相,没让他们被警察抓了。但,此刻就算杀了这对夫妇,他们也会被通缉,因为相貌被好多人见到。不杀,与孙贸的合同在,不仅要赔高于酬金好几倍的违约金,此后杀手的信誉也降低,来找的雇主便更少。真是为难。

胡殿宇冲进去时,谭立英与李永涛正双双被绑在床头,那两个人背对着门,当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再去设法对付胡殿宇已是失了先机,被胡殿宇擒个正着。那二人被胡殿宇压着跪在地上,看不到胡殿宇只说道,“敢问英雄是哪条道上的?也好叫我们兄弟死个明白。”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豆蔻年纪的中国姑娘慢悠悠的的进来,她身形消瘦,面容清秀,披肩黑发未加雕琢,却别有一番自然风味;穿着一件质地良好的白色连衣裙,连衣裙造型合身得体,却连一个装饰品也无,口袋也是没有的。她脚上是双米色平底布鞋,手里握着一捆麻绳,一面拨弄头发一面哈欠连天的慢吞吞的往前走,仿佛还没睡醒。听到那人的话,她才状似清醒,迷迷糊糊道,“我们是孙贸的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胡殿宇震惊的是,孙贸乃心城富商,苏雨绵是如何认识的?她费尽心思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为了他人的破事?而杀手兄弟则暗叹,孙贸居然不守信用,他二人接了单,势必会完成任务,他孙贸又派人来岂非坏了道上的规矩?谭立英夫妇则心如死灰,这么多人都是为了他二人的性命。可他们夫妻并未回国,而且并未再联系他,为何赶尽杀绝?只是两方都感觉,此女为杀手,会不会年纪太小了些。苏雨绵讲完便弯腰将杀手二人捆了个结实,又将谭立英夫妇松绑。谭立英夫妇受宠若惊,杀手二人则跌破眼镜。

苏雨绵不顾四人的惊愕,将杀手二人的□□摸出来,在手里掂了掂,挺重的。见她好像心不在焉似得,杀手二人想法挣脱绳子,胡殿宇斜眼看下没吭声,而苏雨绵则突地开枪,打中一人的大腿。“哇,还是□□!”她得了宝贝似得,没见识的叫道。受伤的人捂着流血的大腿,咬牙隐忍不语,杀手二人再不敢造次;谭立英夫妇早已吓破胆子,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下。苏雨绵乖巧的如同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似得,盘膝坐在谭立英夫妇对面。这二人确是吓的后退一步,见过她开枪不眨眼,此番装的在可爱乖巧,也如同一个披着羊皮的狼。苏雨绵不理他们的恐惧,“孙贸派人来杀你们哦。”谭立英夫妇认命的点头。“你们就不准备反抗一下吗?”谭立英夫妇眼中升起火花,瞬间又黯淡,然后齐齐摇头。“坐着不动等着被杀?”谭立英夫妇只剩点头。无趣,苏雨绵真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到那个可怜的孙依依,她强迫自己耐心的引导,“孙国夫妇的谋杀案,你们是帮手,而孙贸才是主谋,就算你们现在跑到心城派出所自首,这么多年过去了,顶多做个几年牢,而孙贸搞不好是秋后问斩呐。这样也不准备反抗一下?”谭立英夫妇迟疑的点头。烂泥扶不上墙,苏雨绵暗叹,她揉揉额心,“如果我是孙国的后人,强迫你们呢?”她无辜道,“你们与叔叔合谋算计了我的父母,心安理得的在这儿生活,就不怕哪天,他们二老带着满腔怨恨从地底下钻出来撕吃了你们?”谭立英夫妇羞愧的垂头。苏雨绵继续道,“现在,我没有动用私人感情将你们切碎了喂狗,已经是在克制,而你们,却不愿意为我死去的双亲指证那个罪魁祸首!”谭立英夫妇招架不住,终于答应回国指证孙贸。苏雨绵安排他们夫妇回心城她那个小庭院里。

她准备将杀手二人送到当地警局了事,哪知这二人中途没皮没脸的哭嚎,千万求她放一条生路。苏雨绵想到那个女人收买人心的手法,她故意问道,“放你们一马,凭什么?”那二人忙不迭道,“若孙小姐放了我们二人,今后我们的命就是您的,为您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苏雨绵确是满不在乎,“你们能有什么本事,替我上刀山下火海?”几乎所有人,被人质疑能力的时候,心情都不太爽。然而,杀手二人确是顾不得心情。“苏小姐若是不信,可当下给我二人下任务,完不成的话,任您处置。”苏雨绵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他们,杀不了;她也不想她现在死,毕竟沾了点血缘。苏雨绵将二人收为己用,这二人的名字也奇特,干这样的勾当,名字居然叫陈善平,另一个叫陈善安。名不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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