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夜惊魂（1 / 2）

傍晚时分，一辆满载乘客的大巴疾驰在高速上。

这辆车上甚少乘坐着年轻人，大多都是些步入中年甚至是两鬓发白的老人。

因为这趟车是直达一个与现代格格不入，但却偏偏又屹立不倒的地方，灵城市。

一个在不信神鬼的大时代中建立的求仙之地！

可偏偏就这么一个为大势所不容的地方每年却吸引着数万信徒从各地赶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师傅，师傅，你开慢点，慢点，我家老头子心脏不好，别开那么快！”

车厢内一位老妇人朝着最前方的司机说道。

在老妇人身旁坐着一个双鬓已白，面上尽是强自忍耐的老翁。

“开慢点！嘿！阿姨啊您说的倒是轻巧，我可不你们成天求仙拜神无所事事的，我可是要领薪水的，这要是迟到了，阿姨您给我钱啊！”那司机却是理也不理，仍旧我行我素。

“你～”

这番话即使脾气再好的人恐怕也是难以忍受，老妇人刚欲起身同那司机理论一番，却被老翁伸手制止。

看着制止自己的老伴，老妇人挣扎了几番，最终还是坐回座位，满脸关切的问候着身旁的老翁。

角落里，李昊满脸愤愤的盯着最前方司机的那个方向。

从行程开始到现在不过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李昊已经冲上去同他争吵了三次了，但因不善言辞李昊每次都是被骂的狗血喷头一肚子窝囊气的回到座位。

一眼瞥见两位老人坐在那里满脸的愁眉不展，再看看四周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几分不适，李昊深吸口气，将身上的背包放在座位上，接着窗外的黄昏，朝着司机的方向三摇五晃走去。

“师傅，您看看这一车的老人，您开的那么快他们可是受不了啊！您～”踉踉跄跄站在车门处，李昊朝着司机劝解道。

但话未说完就被司机粗犷的大嗓门打断。

“怎么又是你个臭小子！你是吃了蟑螂药还是吞了老鼠屎了，怎么净跟老子过不去！”一听李昊这烦人的啰嗦，那司机顿时火冒三丈，双手放方向盘上一拍，眼瞪如铃的叫喊道。

“你～你这人凶什么凶嘛！你没看到车上那些…”

夕阳的映衬下，司机面目可憎的样子直吓得李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但回头看看身后老人愁苦的表情，李昊握了握拳头挺起胸膛鼓着胆子回道。

“那些个什么那些！成！你小子今儿存心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来来来！嫌老子开的不好是吧！来！你开！”司机暴喝一声，直接让李昊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说着那司机更是双手松开方向盘，一副要起身走人的样子。

只此刹那间！李昊和四周的乘客顿时被吓的惨无人色。

要是这个脾气暴躁的司机真的就这么撒手不管了，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别别别！师傅，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千万别跟这小孩子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师傅，这都小事，小事，您专心开车，您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这谁家小孩啊！有没人管呢，还不赶紧跟人家道歉！那么多人呢！咋就你欠欠的！”

…

附近座位上的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个个慌慌张张的上前劝说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李昊脑袋嗡嗡的，顺着他们下意识的就跟那司机结结巴巴的连声道歉。

“哼！赶紧滚回去！老子现在瞅着你就胃疼！赶紧赶紧滚蛋！”

眼见众人如此这般，那司机才算罢休，一手握在方向盘上，一手似赶苍蝇的朝李昊挥舞着。

尚未回过神来的李昊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往回走，但迎面而来的一双双嫌弃，厌恶的面孔直让李昊眸中泪珠滚动，他是一片好心啊，但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到最后李昊都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景色，李昊虽然极力忍耐，但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滑落。

在其四周，原本还安坐的几人此刻却是悄悄的‘搬了家’。

不久，车内突然响起轰鸣吵闹的音乐，整个车厢内都回荡着司机不着调门的歌声。

…

“都醒醒了啊，这到休息站了啊，下一次休息可是要等到天亮之后了啊，有事的都赶紧办，麻溜的！”

深夜，经过大半天的奔波之后，客车在一个偏远小镇上临时停靠，车子刚刚停好，司机那似破锣的大嗓门就咣当起来。

事实上，这一路上伴随着他鬼嚎的歌声谁又能静心安眠呢，此刻不待其话说完就一个个急匆匆的涌向车门，显然是不愿在这车里多待。

一路的颠簸加上极为糟糕的心情，让意识有些昏昏沉沉李昊顺大溜的跟在众人后面朝着车下走去。

“哼！”

车门处，昂首坐在驾驶位翘着二郎腿的司机看着擦肩而过的李昊没好气的一声冷哼，他这一路的好心情可谓是都让李昊给搅和没了。

站在有些硌脚的石子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和缕缕微风，李昊混沌的眼中多了几分色彩，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站在那里默默的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许久李昊叹了口气朝着卫生间走去。

哗啦啦～～

就着龙头狠狠地冲洗着自己的面庞，李昊脑中尽是今晚车上那一副副让他如灸于心的面孔。

拳头不知不觉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小伙子还生气呢！”

就在李昊用冷水冲刷自己之时，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站在水池边满脸笑意的说道。

直起身来，大手拭去脸上的水珠，李昊定睛朝着身旁看去。

只一眼李昊心间一股无名之火顿起，但看着老人双鬓的白发不知是又触动了心间的那根弦，李昊垂头丧气的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那老者正是李昊最后一次为之出头的那位。

看着李昊瘦弱的背影老者摇了摇头莞尔一笑。

“老头子啊，怎么啦，看什么呢？”这时随其一伴的那位老妇人从厕所走出，朝着老汉问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帮咱们出头的那个小孩子，呵呵，一个人搁这生闷气呢！”老者扭头朝着老妇人笑呵呵的说道。

“是那个小家伙呀！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只是，诶，只是这世风日下啊！”闻言老妇人眉头一杨，随后又有些落寞的说道。

…

缓步走到等候大厅看着来回忙碌的人流，找了个算是比较僻静的角落满脸落寞的坐在那里。

这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此刻看着四周的人流李昊直有一种颇为陌生的感觉。

越想心情越郁闷，甩了甩头李昊强将这些抛之一旁，百无寂寥的往窗外四下张望。

偶然一撇的一幕却是让李昊止住了方向，静静地观望了许久。

只见一个不过七岁的小女孩孤独的蹲在一处角落里，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四周的人群。

但四周往来的人流却是置若罔闻不曾有人前去理会一言。

许久，几番犹豫以后李昊还是一声叹息慢慢的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小妹妹你好啊，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呢，你家人呢？”来到小女孩身旁，藏起满脸的愁容李昊满是关切的问道。

不过对此小女孩却是好似不曾听到一般，仍旧那般蹲在那里四下观望着。

“你在看什么呢？是在找你的家人吗，告诉哥哥他们长什么样子，让哥哥来帮你找！”李昊也不在意，凑到小女孩身旁顺着小女孩的目光四下打量着。

感觉着近在咫尺的李昊，小女孩呆楞住了，扭过头满脸惊诧的看着蹲在身旁的李昊。

“嗯？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放心哥哥不是坏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见小女孩这般模样，李昊满脸笑意的开口。

“欢～～欢欢。”

一个满是闷沉沙哑的声音从女孩也就是欢欢喉间发出。

“欢欢，嗯，那你是在找你爸妈吗，他们在哪呢，跟我说说我来帮你找吧！”神经大条的李昊一点头，满脸的热心肠。

“他～他们都～～都在家呢！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随着话语的增加，欢欢的声音开始泛起一点灵动，也不再那般难以为继的样子。

“你好淘气哦！这大半夜的还敢跑出来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你不害怕吗？”轻声一笑李昊逗弄的说道。

“怕？怕什么？什么叫怕？”抬起头欢欢满脸认真而又困惑的朝着李昊问道。

看着欢欢眨巴着大眼睛满脸认真的样子李昊甚是无语，这么胆大的小姑娘是谁教来的。

“你…”

“出发了啊！要出发了了啊！都赶紧麻溜的啊！时间可不等人啊！快点滴啊！”

这时不远处那个司机好似破铜锣的声音响彻在这夜空里。

听着这个令人烦厌的声音，李昊嫩稚的眉头一皱，扭头强挤出几丝笑容“欢欢，哥哥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这三更半夜的要是你爸妈发现你不见了指不定多着急呢！赶紧回去吧！”

言罢一挥手李昊朝着客车快速跑去，因为他看见那个有点欠揍的司机居然想要开始关门了。

看着李昊渐渐的身影，欢欢抬头看向空中，眸中一抹不亚于明月的亮光一闪而逝。

“快点！快点！这都什么点了，还吃吃吃的，不知道时间宝贵啊！”站在车门口司机对着匆忙赶来的乘客指指点点的叫嚷着。

“你这个小屁孩怎么回事，喊了那么半天了怎么才到，聋了啊！”几乎排在最后再加上先前已有不快的李昊自然更是逃不过其的一番数落。

强咽下喉间一口想要夺口而出污秽，李昊小脸铁青的一步步迈进客车。

“哼！”

冷哼一声，司机四下看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上车关上车门准备出发。

深夜，随着发动机响起车子开始缓缓行动。

后半夜的路程由另一位司机把握方向盘，这位司机同之前的那位实有天壤之别，一路上平平稳稳的开着，那些扰人心魂的破乱噪音也销声匿迹。

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夜景，李昊确实半点睡意也无。

无他，只为后两排那个打着呼噜的司机。

想想今日在他那里遭受的几顿痛骂，李昊就恨得牙痒痒。

你给我等着，等我有着一日成了仙，我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你！在心间李昊暗自下定决心。

“你在看什么？”

猛然间，从李昊身旁的座位上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生硬的童声。

疑惑的一转头，却见刚刚休息站时所见的那个小姑娘眨动着一双大眼睛专注的盯着自己。

李昊顿时满脸的惊诧“是你！你怎么上来了？赶紧下去，这车要是走远了你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说着李昊起身就要去招呼司机停车。

“我是偷偷跑上来的，我爹娘他们都已经没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大哥哥你别丢下我嘛！”欢欢赶紧开口制止道，说着说着更是声音有些哽咽，眸中也有一层晶莹浮现。

止住了身子，低头借着月光看了看欢欢破旧的衣衫和瘦弱的身躯，那可怜人的小模样让李昊几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刚出家门的李昊也是单纯，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丝毫不会过脑子思考一下。

…

陈枫这会儿特别特别的烦躁，他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赶去灵城烧香求个平安，一路上遇着个混蛋司机和一个烦人小孩也就算了，这半夜三更的自己好不容易安心睡会，那烦人的小屁孩还总在那边叽叽歪歪的，实在是叔叔能忍爷爷不能忍。

捂住耳朵左右辗转了几番，却还是不得平静，陈枫怒瞪双眼就要朝着李昊怒声呵斥。

但一转身陈枫确实有些愣然。

只见月光下，李昊独坐窗边面朝身旁空空如也的座位上，有声有色的比划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