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的背后（三）（2 / 2）

“媳妇，别动怒，别动怒，先回家睡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筱漫现在这样儿也说不清什么……”张琨拽着王乐瑶，往门口走。</p>

张筱漫猛地挣脱方寒，急忙拉住王乐瑶，掰开张琨的手，紧紧抱住她，孩子气的说：“不许走，虫儿，你把乐瑶借我一天，就一天，我帮你照顾她，一定照顾好好的，我需要人陪，今天我不想一个人。”双脚跺来跺去，连撒娇带恳求：“乐瑶，你今天不要走好不好？除了我爸妈，我就只有你了，过了今天我就不会再想方寒了，就不会难受了。你知道的，我不能跟我妈说，如果她知道我这么难受她会杀到方寒家，把房盖儿掀了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我也不能跟我爸说，他也受不了我难过，我只能跟你说，只能跟你说，我很难受……”</p>

王乐瑶，连连应允：“好好好，我不走，我不走。”</p>

张筱漫抽抽泣泣道：“你得帮我，我要是再没出息的想方寒你就揍我，你要帮我忘了他，只要能忘了他，不难受，让我干什么都行……”</p>

“行行行，我帮你，你要是再想方寒我就打你屁股儿……”</p>

“说定了哦……还有，明儿我就找个人嫁了，孟主编的儿子这么样？不错吧？就那个孟龙，我就跟他结婚，比方寒和娄兰还快。主编也很喜欢我，一直想我给他当儿媳妇，托我爸跟我说好几回了，明儿我就让我爸回话儿我同意了，哈哈，主编不是没几年就退了吗，到时候我就是咱报社最年轻的主编，而且是女主编，哈哈哈……很好，很好，非常好，前途一片光明……”张筱漫流着眼泪傻笑着畅想未来。</p>

王乐瑶像哄小孩儿一样，安抚道：“就这么定了，呐，现在很晚了，我是个孕妇，该休息了，你陪我回屋睡觉好吗？”</p>

张筱漫有些站不住了，趴在王乐瑶的肩膀上：“好，好，睡觉，睡觉，我喜欢，睡着了就不会想方寒了。”一只手抓着张琨，交代他：“虫儿，沙发底下有个蓝白相间的袋子，你帮我扔了它，不要告诉我扔那儿，免得我又舍不得，没出息地捡回来，或者，你直接烧了它，一了百了。”</p>

张琨问道：“什么东西啊？”</p>

张筱漫道：“你管它呢，我让你仍，你扔了就是了。”张琨倒也听话，趴在地上去拿沙发下面的袋子，打开袋子看了看方寒，问：“仍吗？”</p>

方寒揽过趴在王乐瑶身上的张筱漫，看一眼袋子里全是跟自己有关的东西，他没带走的衣物和生活用品，还有各种他们相爱的证明，相册、他送给她的礼物……全都在里面。方寒摇头：“不仍。”</p>

张筱漫吵嚷道：“谁啊？谁不让仍？必须仍，扔了最后的念想儿，我不要再想他，不想就不会痛……”</p>

陈滢潆拉扯张筱漫，也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发作道：“仍什么仍啊？你最应该扔掉的是自己。你浑身上下他哪里没碰过？”</p>

张筱漫迷迷茫茫的点头附和：“对哦，对哦，你说得对。我最应该毁掉的是我自己，最可恨的也是我自己，因为到现在我还念念不忘，我……我应该死掉的，死掉就不会难受了。我会处理掉我自己的，最多两年，不，一年半，半年前我买了份保险，我要是死了，能赔给我妈一大笔钱，但自杀不行，不过满两年就可以自杀了，到时候就可以彻底了……”此言一出所有人更为震惊，尤其是方寒，她竟后事都想好了，这得是多大的心里压力让她有这样的举措。</p>

陈滢潆教训吼道：“发什么疯啊？放不下，这么难受，就别逞强，装大度，抢回来就是了。”</p>

“抢？为什么？”张筱漫茫然又坚定地摇头：“不对，你说的不对，毕业那天爱着我的方寒死掉了，去年，去年的这个时候，爱着方寒的张筱漫也死翘翘了……我是重新活过来的我，跟方寒没关系了，方寒是娄兰的了，跟我也没关系……我们没有关系了……”</p>

王乐瑶冲张琨摆手，示意他把袋子放回原位，又冲陈滢潆摇头，小声儿劝道：“现在就别跟她讲道理了，讲也将不明白。”又哄着张筱漫，安慰道：“没人不让仍，我让虫儿拿走了，咱们该休息了。”</p>

张筱漫糊里糊涂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沉湎于无法自拔的、崩溃的情绪之中：“乐瑶，我跟你说，我不喜欢孟龙，不喜欢他的名字，不喜欢那个人。我喜欢方寒，我爱他，不对，不爱了，不能爱了，因为他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我就不爱他。他抱娄兰，他当着我的面抱她，不爱了，不能再爱了……”精疲力尽地推开方寒，坐到地上，剧痛深入骨髓和灵魂深处，颤抖的身体，苍白的脸庞：“不爱就不爱吧，他还欺负我，怎么那么残忍？以前，他是个很温暖的人，可现在他恨不得冻死我。明知道我很难过，他还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乐瑶，你说方寒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残忍？他不是很爱很爱我的吗？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乐瑶，你帮我问问方寒，问他，为什么要放弃我，是他说一辈子不分开，是他先招惹我的，为什么最后剩我一个人？……”</p>

方寒再次抱紧娇躯，捧着她的脸颊，安抚乞求的口吻：“好筱漫，乖，听话，求你了，不要难过了，方寒是个混蛋，咱们不要再想他了，不要想了。”</p>

陈滢潆察觉到张筱漫呼吸不顺畅，拉一拉方寒的手臂：“方寒，她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别抱她那么紧。”</p>

“对，不想，不想，就不难受了，可我没有办法，滢潆，乐瑶，你们帮帮我，帮我忘了方寒吧……我每天都在想他，每天一遍一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变了？他曾经对我那么好都是假的吗？对，都是假的，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明天我就把这里拆了，这儿就是我的死牢，我不要再呆在这儿了，我要离开这个城市，我现在不喜欢它了，这儿不止有很多很多我和他的回忆，还有他和她的……”泪滴涔涔而落湿透了方寒的衣衫，方寒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听我说，听我说，不是假的，都是真的，方寒爱你和你爱方寒都是真的，放不下就不要逼自己放弃，认真的面对心里的感受……不要难过，不要哭了……”</p>

眼泪无法遏制地喷涌，张筱漫肆意任性的说：“我偏哭，我想哭，我使劲儿地哭，我今天就是想哭，要把所有伤心难过都哭出来，哭个够……然后忘了方寒，我要离开这儿，去一个不会想起他的地方……”一边说，一边尽情挥洒泪水。方寒从未如此惊慌失措，看张筱漫不能自已的哭成泪人，她的悲痛他束手无策，也只能由着她：“好，好，哭吧，哭吧，我陪你。”</p>

她抓住方寒的衣领：“我试过很多次，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忘记，每天都很努力。我希望每天一觉醒来就能忘了，这样我就不会再难受了，可是每天醒来都一样，我还是记得很清楚……”拼命控制住眼泪，深呼吸，微笑着告诉自己：“但今天不一样，不管多疼多难，都不能再继续放纵自己想他，今天……最后一次……”</p>

拥抱是两颗心最亲密的距离，她的痛他感同身受，方寒痛恨自己，最让他痛苦的是无法给她安慰。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给她温暖有力的拥抱，可是对于怀里的人来说已无济于事。</p>

依偎在方寒怀里，张筱漫嘴里不清不楚地哼唱着：“我心的空间是你走过以后的深渊……”猛地又逃开方寒，泪水模糊了视线，跌跌撞撞凭记忆的方向往卫生间走，身体抖得更厉害，脸色更惨白几分，口中直喊疼：“疼，疼……”方寒扶着她，二人还没冲进卫生间，喝进去的酒伴随强烈的胃痉挛全部喷出来，最后一同流出来的还有红色的血液，气若游离：“不疼了，终于，不疼了……”话还没说完，身体像漏气的气球慢慢飘落在方寒怀中……</p>

“筱漫？筱漫……”张筱漫突然泣血倒下，吓坏了屋子里的陈滢潆，王乐瑶和张琨，更吓坏了方寒。方寒惊慌失措地摇晃张筱漫的身体：“怎么回事？怎么会吐血呢？”陈滢潆拉一拉方寒的胳膊，急道：“喝这么多酒，不吐血才怪呢。你别晃她，她一直喊疼，我们都以为她只是心里不舒服，现在看来应该是急性胃出血。别抱那么紧，让她平躺，快送医院。”</p>

方寒吓得魂飞魄散，仍听话地小心翼翼放平张筱漫，声色颤颤巍巍：“筱漫，你别吓唬我，我经不起你这么吓唬我，筱漫，筱漫，我错了，我知错了……”</p>

王乐瑶抓起电脑桌上的车钥匙，塞给张琨：“你快去开车。”</p>

张琨接过钥匙疾步跑开：“对，对，对，我去把车开过来。”</p>

陈滢潆急而不慌：“我给秋枫打电话，让他联系医院找医生做准备。”拿出手机，拨通了秋枫的电话：“是我……”</p>

方寒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胆战心惊地抱起张筱漫瘦弱的身躯匆匆下楼。与匆忙赶来的邱觐和秋枫不期而遇，一行人急忙忙赶到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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