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的距离(2 / 2)
一席透彻的分析,冲击着洛飞的自尊和洛飞的爱情:“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筱漫说分手。”
张艳琪微笑道:“不用说什么,慢慢疏远,筱漫自然就死心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张筱漫拎着两个袋子回来,一个给张艳琪:“妈,这兜儿给你的,车上吃。”
张艳琪的目光变得充满母性,和蔼道:“好孩子,明天开始军训了,防晒霜要涂得厚一点,别晒黑了,我的小公主要一直漂漂亮亮的。”
“我知道了,妈,您就别担心了,我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妈,我送您吧。”离开家庭的温室,张筱漫急于证明自己,更急于自己做主。
在母亲眼里,她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张艳琪宠爱的笑道:“不用你送,你赶紧回学校,不早了,别在外面瞎晃。”
张筱漫贴心道:“嗯,那我送您上车。”
出了饭店,看着张艳琪上了出租车,张筱漫眼泪汪汪地望着,洛飞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无限惆怅,安慰她说:“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放假你就回S城看她。”
有大多数女孩子离家的第一次离家的心情,张筱漫的脸上仍写满不舍,颔首低眉:“嗯。”
皎洁柔美的月色下,晚风袭来,丝丝惬意微凉。王乐瑶和于雪晴很快成了好朋友,勾肩搭背,俨然成了一对儿连体婴儿的模样,于雪晴最热衷的话题莫过于学校里又高又帅的男生了,报到第一天,她就发现不少帅哥,并一一记录备案,时刻准备摸清对方的身家背景,这会儿当然是拉拢王乐瑶帮她了,兴致勃勃的聊着她的新发现。
方寒一人独行,张筱漫和洛飞二人手牵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洛飞心事重重,忽然开口:“筱漫。”
毕竟是无忧无虑的年纪,离开家的愁楚很快被憧憬中,独立自主的大学生活所覆盖,张筱漫兴奋抬头:“嗯?”
洛飞看到她眼里的兴奋,心底的失落更重:“如果你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一定要在你妈和我之间选一个的话,你会怎么选?”
张筱漫一愣,心里不大高兴,噘嘴:“啊?干嘛问这种傻问题?”
洛飞面色沉重,眉心是拧着的,坚持追问:“我想知道,你回答我。”
张筱漫也郑重起来,认真想了一会儿:“当然是我妈,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我不容易,对我寄予厚望。”说完笑眼天真地看着他,握紧大手:“不过,你放心,我妈不反对了,她那么疼我、爱我,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妈也会喜欢,她不会让我为难的,你也不许难为我,问我这种白痴问题。”
洛飞心里一阵苦痛,脸上浮现一丝苦笑,瞄一眼方寒,摸摸她的头:“如果有帅气又痴心的男生追你,比我对你好,你……”
张筱漫有点不高兴了,不耐烦、恼火地说:“哎,有完没完?一会儿我妈一会儿又别的男生的,我选了你,就是你,比你好的人多得是,难道我能一个一个去交往吗?日记你不是都看了吗?还问我这种问题?”
看她生气了,洛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会说话。”
两个人的气氛不融洽,方寒停下等他们一会儿,问道:“诶,锣子,你今晚住哪儿?和我一起在寝室挤一挤,还是去网吧?”
洛飞眸中蕴着妒意和愤怒,看一眼方寒:“跟你一起,我有事跟你说。”
气氛持续冰凝,各怀心事地沉寂无言。目送三个女生进了宿舍,洛飞、方寒默默走向八寝男生宿舍,俩人都不说话,半响,沉积的危机感爆发,洛飞阴沉着脸发问:“方寒,你为什么选J大?以你的成绩外省的好大学也任你挑。”
方寒淡淡的解释说明:“我不想离家太远,省内J大最好。”
“有没有别的原因?比如……筱漫。”洛飞问得直接,方寒楞了楞,浓稠的情感释放得平静,回答得坦然:“当然有,我想离她近一点,能常常看到她。”
洛飞猛然出拳,落在方寒左侧脸颊上,火冒三丈指着他:“你承认了?你喜欢她,你居然敢承认你喜欢她?你小子,活腻歪了是不?谁的主意你都敢打,我告诉你,不准你喜欢她。”
方寒抓住洛飞再次挥过来的拳头,毫不犹豫地还击更重的一拳,那力度释放他埋藏许久的情愫,那重量比洛飞重的多,那情感比洛飞更深厚:“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吗?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儿你管得了吗你?”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厮打在一起,方寒按住洛飞,大声吼道:“你疯够了没有?她心里只有你,你还折腾啥?我是喜欢她,和你一样,从上高中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我就喜欢她,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你争过,因为她只看得到你。”方寒放开洛飞,颓然坐在地上足球场上。
洛飞坐到他身边,轻轻捅咕方寒:“你不会耍手段把她撬走?”
方寒扑哧一笑,苦涩又感到可笑:“除非有一天她爱上我,否则我只会静静地看着她,只要她永远像现在这么快乐就够了。”
洛飞往后一仰,躺在地上,望着星空,对充满不确定的未来顾虑重重,犹豫且忧郁地问:“你说我和筱漫能走到最后吗?你是不是也认为我配不上她?”
方寒诧异地看一眼从未如此优柔寡断、不自信的洛飞,继而也躺在空旷的足球场上,温润淡淡哀愁地说:“不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差距一开始就存在的,现在只不过更大,但是我想,不管怎样,努力坚持走到最后一刻吧,才不会留下太多遗憾。”
沉默良久,方寒打破沉默:“你听过飞鸟和鱼的故事吗?”
洛飞道:“听过。”于是洛飞开始讲故事:
话说有一条生活在海里的游鱼,它每天不停歇地游来游去。有一天,一只倦鸟儿累了,飞过海域上空,低下头寻找海中的陆地,水里的鱼觉不经意间望向天空,游鱼和鸟的视线交织的瞬间,孤独的鱼和疲累的飞鸟深深地彼此吸引着。飞鸟给游鱼讲辽阔的天空,讲大地的广袤…游鱼给飞鸟讲海洋的深邃…
它们聊着各自世界里的多姿多彩:早晨的朝霞,傍晚的落日,夜晚的星空,空气里的味道……飞鸟忘却飞翔的天空,游鱼忘却深潜过的海底,它们深深爱上不属于同类的彼此,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以为就这样相守一辈子。
突然有一天,飞鸟看见别的鸟飞过,它想起了天空,它问鱼是否愿意和它一起感受风掠过的自由,游鱼看看自己的鳍没有说话;又有一天,游鱼为了躲避暴风雨,深深潜入水中,在太阳重现的时候,它兴奋的问飞鸟是否能看到水中珊瑚的灿烂,飞鸟只能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苦笑。
再后来,飞鸟离开了那片海域,永远地离开了,而鱼,也离开了那片相爱的海域,虽然彼此相爱,但是鱼终归是水里的鱼,飞鸟终归是天上的飞鸟……”
说完故事洛飞苦笑着:“你是在告诉我,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深潜海底,就像我和她一样?”
方寒嘴角微动,一抹温润、恬淡的轻笑:“其实这只是前半段,还有后半段。”轻叹一声:“日出又日落,春去秋来,年轮回转,鸟儿依旧在天空飞翔。有一天,鸟儿倦了,又飞回它们曾相识的那片海。它仰望苍天,彩云依旧,唯独少了那束曾经让它迷恋的目光。俯视大海,海水依旧那么蓝,却不见了鱼的踪影,最后它做了一个决定: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鸟儿落水了,海面上击起了一朵漂亮的浪花,海水暖暖的,空气中迷漫一股咸咸的味道……鸟儿轻轻滑动小爪,在水中慢慢的游动,原来大海并没有那么可怕,从此世间多了一种鸟,它们就是水鸟,是天空与水域间穿梭的精灵。
它在水中像鱼一样欢快地游动,并寻觅着。很久,很久,始终不见鱼的踪影。忧伤在心底渐渐泛起,渐渐浓重,其实它不知道:鱼儿外游是为了追赶那份遥不可及的爱,它也不知道不远的前方,游鱼正在向这里游来,游回曾经梦幻般的家园。
不知道…不知道…太多的不知道,一滴清泪在缓缓地流动,啪的一声,滴在海面上,惊醒了睡梦中的海神。
海神问:“是谁在哪里?扰了我的美梦。”
飞鸟说:“是我,飞鸟。”
“飞鸟啊!这里也曾住着一条可爱的鱼,它爱上了一只飞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飞鸟走了,鱼儿就在水面不停跳跃……直到有一天,上帝路过,不解问鱼儿为何跳跃,鱼儿答道只为心中鸟儿。上帝微笑着赠给鱼儿一座龙门,鱼化龙,龙寻凤,飞天而去。”
飞鸟沉默了片刻:“那只飞鸟就是我!”
海神又问:“为什么要飞走呢?”
飞鸟回答:“因为我们属于不同世界,鸟翔天空,鱼游海底。”
海神祥和地呵呵笑,问道:“现在你在那里?”
“海……”飞鸟沉默了。时间静静流转,水流动的哗哗声响里出现了久违的目光,飞鸟与鱼再相逢了。天空很蓝,海面很蓝,世界一片湛蓝,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洋。
方寒坐起来,充满希望的说:“这才是飞鸟与鱼的最终结局。世界本一个,关键在于心。鸟能戏水,鱼能跃翔,如果想在一起,那么就努力改变,美梦是否能圆,关键在于如何让它远离破碎。梦圆或者梦碎,全看自己。”
方寒的话对洛飞有那么一点点安慰的作用,但他也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的,张艳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鱼跃龙门的故事或许是方寒可以实现的梦想,但对他而言,没那么容易,现在努力,太晚了。
很多时候,很多人,对不被看好的事情就以为一定是悲剧收场,有的人轻易地放弃了,所以就有了那许多关于“错过”的故事。有的人,固执地努力了,憧憬就有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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