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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月末已无月色可赏,胡月微来到詹事丞沈毅的面前,只见沈毅手中宫灯摇晃的厉害,灯火倒映在湖面,一片浮光跃金的景象。
胡月微望望天色开口问道:“韶迟怎么还未出宫,如今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下钥了才是。”
沈毅转过身道:“是黄门侍郎。”
胡月微蹙眉道:“你如今不是在太子身边当职吗?为何会与和士开有牵扯。”
沈毅一愣,连忙正色道:“殿下莫要误会,沈毅自然不会做出背主之事来,只是黄门侍郎与郡君平素就有来往,而太子殿下一向只听信郡君所言,如今他已然是太子身边的人了。”
胡月微临湖而行,踏上湖边一块青石,她端然而立,晚风灌满衣袖,“沈毅你可知,陛下今日为何突然昏厥?”
沈毅沉思片刻,道:“我想,殿下应该不会对近日周边郡县,所出现的不祥之兆毫不知情吧。下官今日亦是为此事,才前来叨扰殿下的。”
五月以来,齐国各地均出现了不同的不祥之兆,高湛多次设法压制灾祸无果,镇服民心亦是无果,胡月微倒是很早就知道此事了,她也猜测过,今日高湛突然旧疾发作,定与灾地传来的紧急情报有关,但却是要再确定一番,方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可偏偏就在此时,尚书台收到两封奏表,内容皆是用来弹劾太子与乐陵王高百年蓄意策划煽动,常山流民动乱,意图不轨。
胡月微道:“你是担心此事传入陛下耳中,让陛下与太子生出嫌隙?”
沈毅没有回答胡月微的问题,胡月微垂着双眸,低声说:“那孩子今年才八岁,多不过是他人随意寻的一个借口,究竟是谁想治那孩子于死地,应该不需要我明言的,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嫌隙早已产生,而且并非你一己之力可以修复,不仅是你,我亦不能做到。”
“陛下要用其它势力牵制太子,就算太子什么都不做,陛下总可以寻些错误出来,你能明白吗?”
沈毅握着宫灯的手越来越紧,却听胡月微继续道:“韶迟,眼下我并不担心太子的安危,我更担心你们,如今局势不明,我将你们安插在前朝,原本是想要你们寻个好日子,可瞧眼下,哪里会比留在长秋宫安全。”
沈毅反复琢磨片刻道:“殿下何出此言,当初离开长秋宫,殿下都叫我们自行抉择,入仕,您便给我们重新安排了干净的家底,一展鸿愿,我们理应感恩戴德,况且我们入仕,对您来说亦是有益的。”
胡月微叹息道:“唉,如我这般只想明哲保身的人,哪敢叫你们感恩戴德,只求你们日后不怨我便是好的。”
沈毅一时无言,只能听胡月微一人自语,“只怕这些祸端尽起萧墙之内,韶迟,你回去后,定要劝说太子提防身边人,暗中调查一番他们的家底,若发现细作,趁早处置。”
沈毅早已心生忧虑,此时听完胡月微所言,更是觉得心惊不已,就在他失神之际,胡月微已经走下青石,对着沈毅郑重一揖,道:“韶迟,太子心性纯良怯懦,不比其他皇子,容易受小人蛊惑,原本这些话我不该讲,但日后,太子还是要多多仰仗于你们的扶持,我在此先行谢过。”
胡月微郑重的语气,倒真是将沈毅吓的不轻,连忙道:“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子,还请殿下宽心。”
几番客套,胡月微淡淡笑道:“虽已入夏,可这湖边的风吹久了也不免感到有些凉,詹事丞若无其它要事,还是尽早出宫罢。”
目送沈毅离去,湖边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胡月微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听到一声树枝被折断的脆响,胡月微警惕的望向湖边栽种的一颗垂柳,冷声道:“别躲了,人都走远了,还不出来。”
一直隐在树后的云之听到胡月微的话,低声笑了笑,步态从容的从柳树后行出,颀长清瘦的身姿超然优雅,他就这般静静立在树下,温声道:“还是叫殿下给发现了。”
胡月微冷哼一声,来到云之面前,“你都示意的如此明显了,我若还不能发现,是不是就太傻了些。”
看着那被风吹起的衣袍如浮云般流动,胡月微突然有种莫名心安的错觉,“不是叫你留在长秋宫吗?为何要擅自离开?”
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他双手拢在袖中,将下巴高高扬起,秀眉一挑,颇有故意卖关子的意思,“这么晚,我担心殿下一个人不安全。”
胡月微冷笑道:“这么拙劣的借口,你猜我信是不信?”
云之随在胡月微身后,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依旧温柔的语气道了句:“能看到殿下平安,云之很欢喜。”
就在胡月微即将跨入长秋宫大门时,从寝宫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胡月微脚步微顿,同云之对视一眼,连忙提着裙摆朝寝宫跑去,眼看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胡月微却无暇去管。
待她来到寝宫,拉开门后,便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扑鼻而来,胡月微连忙捂住口鼻,相比屋外的狼藉,屋内的陈设一切都没有改变,唯有床上的被褥被人戳了好几个窟窿。
云之在屋内细细翻找着,却在一片纱幔后,发现了昏倒在地的张香香,云之连忙蹲下身,从袖中翻出一个药瓶,将药丸硬塞入张香香的口中。
“云之,先出去。”胡月微说着,顺手牵起云之向外走去。
云之任由胡月微拉着自己来到殿外,看着满地的尸体与血迹道:“屋中被点了迷香,显然来者就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胡月微在殿外立了半晌,侍卫才匆匆赶来,瞧着他们一脸还未睡醒的糊涂模样,胡月微只觉得气的心肺都隐隐作疼,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今夜是谁在宫中当职。”
一位打头的侍卫走出来,道:“是吴校尉。”
“他人呢?”
“在南城门驻守。”
“荒唐。”胡月微衣袖一甩,大怒道:“此时正是巡夜的时候,长秋宫发生这等事,却无一人前来护驾,你们该当何罪。”
这些人本就是世家子弟出生,到了年岁便入朝廷寻来了这份掌管皇宫治安的官职,这官职听起来像是很威风很艰巨,但皇宫这种地方岂是一般人敢闯的,所以这官职当起来很是清闲,只需要定时定点,在宫里来回溜达几圈做做样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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