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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自知对这孩子有诸多亏欠,便甚少在行事为人上对他有所要求,他想做个慈父,想要弥补曾经的遗憾,便一味的纵容,即使知道他心性狠毒,品行不端,但依旧不曾责备过半句,更别提像如今这般,拳脚相对。
高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泣道:“孩儿该死,都是孩儿的过错。”
金簪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胡月微的脚边,她也就在此止住了脚步,行礼道:“妾,拜见陛下。”
“皇后。”高湛抬起头,在看到胡月微的瞬间,脸色似乎缓和了许多,连忙将剑丢到了地上,快步来到胡月微面前,有些不太自在的对胡月微道:“皇后,你怎么就来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
胡月微看了眼,跪在地上狼狈至极的两兄弟,慢慢摇摇头,道:“妾与宰相一道进来,什么都不曾听到。”
高湛侧面,目光果然落在了低眉敛目的和士开身上,抿了抿唇,转身回到案前坐下,对胡月微招手道:“皇后,过来,来朕身边。”
胡月微慢慢走过去,看着高湛伸出的手,胡月微犹豫了一下,才微笑着将自己的手交付给了眼前这位帝王。
“皇后,从前委屈你了。”高湛淡淡的开口,语气听上去有些懊悔,他紧紧握着胡月微的手,力度越来越重,似乎是怕极了自己力度不够,身边这女子包括掌心的温度就会消失。
“妾不觉委屈。”胡月微明白高湛话里的意思,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两位皇子,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酸涩。
高湛将这数月发生在自己与太子身上的祸事,都都归于高绰的心术不正,可高绰曾经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若不是拥有帝王的授意,有帝王作为倚仗,如何能在短短数月中获得那么多朝臣的支持。
后来,高湛的话,胡月微半句也听不进去了,她就呆呆地坐在高湛身边,任由高湛拉着自己的手,细细摩挲着掌心每一条纹路,也不知多久以后,她才在恍惚中听得一句:“皇后,绰儿毕竟是朕的骨肉,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便是了,你若还不能解气,朕便将他送去晋阳,叫他在那边好生思过,皇后,意下如何?”
高湛说罢,横了眼跪在地上狼狈至极的高绰,而高绰此时挂满泪水的面孔更是精彩,他向来就不是个能藏住心思的,此刻那种不甘于害怕全被他写在脸上,他低下头,慢慢向帝后叩拜,道:“母后,诬陷您与太子,都是孩儿一人所为,孩儿无话可说,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
明知高绰并非幕后之人,可胡月微却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眼看着不该认罪的人,认了所有的罪过。
胡月微将手从高湛掌中抽出,当即走到高湛面前,恭身跪在地上,道:“陛下定夺便是,妾并无异议。”
“好。”高湛的目光停留在低眉敛目的胡月微身上,慢慢说道:“既然皇后也同意朕的意思,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皇后你是国母,仁纲乃储君,你们当以后宫与天下安宁祥和为重,朕希望,此事过了也便过了,以后不要再出现此类动摇人心的事了。”
胡月微明白,高湛这话的意思便是在警告她,此是一过,不论是她,还是太子都要将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揉碎了,日后都不得再提及此事,也不可因此记恨李氏姊妹与南阳王。
高湛是明面上站在胡月微这边,但心还是偏向李氏姊妹与他这个孩子,也是李美人刚刚有孕,若此时自己的阿姊出了任何差池,都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得住的,尤是,高湛向来怜惜美人,更是疼惜自个的孩子。
千般心思辗转不休,在高湛的片刻言语间逐渐一点点沉淀下来,胡月微唇角扬起,用旁人再熟悉不过的温和语气,悠然说道:“妾,谨记。”
胡月微此时此刻的反应,似乎是真的取悦到了高湛,高湛也终于舒展了一直紧蹙的眉头,放下了一块心病,瞥一眼立在远处的和士开道:“彦通,宣朕的旨意。”
高湛早已为后面铺好了道路,无论胡月微是会答应他的提议,还是会不顾自己的身份大闹西堂,高湛这道旨意都会在此刻下达,丝毫不会因胡月微的态度,而受到分毫影响。
随着门轴的转动,西堂殿门缓缓打开,胡月微步态从容的从殿内走出,恰好与宫门前遥遥而立的云之同时抬头,四目遥遥相对,竟是数种不同的情绪,落入对方的眼。
空中飘洒着丝丝细雨,云之将头顶的伞压下少许,遮住了整张脸,快步来到胡月微面前。
而胡月微素白的面孔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这笑容中带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令人完全猜不透她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待云之走至面前,胡月微这才将久久停留在云之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整个人就仿佛是大梦方醒一般不知所措,胡月微先是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勾起唇角,用一种还算轻松地语气问道:“等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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