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 2）

水雾氤氲，胡月微唇角上扬，双眸迷离含着风情几许，她的手指从女子的手背飞快掠过，慢慢转过身去，双手掬起一捧温水，笑道：“那你们觉得，陛下待你们如何？”

“陛下待我们极好。”女子答道。

滴滴剔透晶莹的水珠顺着指缝溅落，胡月微不由失笑，“是了，陛下待女子一向都是极温柔的，只要你们全心全意心悦于他，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辰，他也会摘给你们。”

虽然胡月微一直记恨前世的高湛，但也不可否认，高湛对自己的女人，还是非常温柔有担当的，纵使情意不算深厚，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半点委屈，从某种程度来讲，高湛的确是个极有担当的大丈夫。

只是高湛的好，胡月微求不来罢了。

“你们都出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打扰。”胡月微双眼紧闭，仰起头反复呼吸，像是要用这种方法来排遣此时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谁说放下容易，即便是时至今日，当看到这些女子时，胡月微还是会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胡月微靠着浴桶上，慢慢放松身体，直到温热将她完全包裹，她闭着眼，整个人沉在水中，烦躁的心也随着沉入一片温流之中，逐渐平复下来。

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云之的声音远远传来，“皇后沐浴结束了吗？”

胡月微缓缓睁开双眼，透过潋滟荡漾的水波，胡月微仿佛看到云之柔和的眉眼，心中不由变得柔软起来。

猛地从水中窜出来，胡月微狼狈地站立在浴桶中，任由温水顺着她的脸颊发梢不停流淌。

沐浴过后，胡月微穿好衣袍，这几日她是真的是累坏了，还不到床边倦意便席卷着涌来将她的神智全数吞没，躺在久违的床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营帐外身穿甲胄的士兵握着□□刀剑，来回走动，马蹄声更是不绝于耳，而胡月微依旧睡得安稳，对外界的情况毫无所知，就连有人来到她身边，她也未能醒来。

高湛掀动衣袍，施施然地坐在床沿上，借着月光打量着胡月微的睡颜，她的眉似雨雾的远山，往日妩媚迷离，波光潋滟的双眸已缓缓轻阖，看上去倒是只剩下五分的清丽，唇角浅浅上扬的弧度刚刚好，她的双手交叠，月光下竟是如此圣洁高贵。

薄唇扯了扯，高湛伸出手，手指轻抚上她的眉间，低声说道：“睡相倒是极好。”

“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高湛收回手，起身望向身后低眉而立的云之，迎接着高湛深邃的目光，云之微笑，轻声道：“陛下下官可用性命担保，中宫还是清白的。”

高湛慢慢转头，双目定定地看着床榻上熟睡的胡月微，眉还是不由自主地锁在了一起。

云之面无表情地说道：“陛下，再如何皇后她都是您的妻子。”

“朕知道。”高湛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此事就此作罢，至于那些护卫......”

“他们是无辜的。”云之提醒道。

“这关乎于皇家颜面，他们不得不死。”高湛面容冷峻，双眸阴沉冷酷之极，薄唇紧抿，“照顾好皇后。”

云之衣袖一展向高湛行礼，“请陛下放心，下官自当尽心竭力。”

云之目送高湛一步步离开营帐，他转过身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女子，随后拂袖而去。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在胡月微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便随高湛一起驱车赶往了洛阳城，此时天色还尚未全亮，只有东方泛起那一点鱼肚白。

虽然最后还是让宇文宪与达奚武从中逃脱了。但斛律光依旧战功赫赫，不仅亲手射杀了王雄，甲兵辎重全收，还斩获了敌军首级三千余。

为讨高湛欢喜，斛律光命部下将这些斩获的敌军首级累成一座高山，就摆在洛阳城的中心。

临近午时，车队缓缓驶入洛阳城，在高湛走下马车后，胡月微紧随其后，当她提起裙摆准备伸足时，面前却多出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胡月微有些惊诧地抬起头，却发现向她伸出手的竟然是高湛。

胡月微楞了楞，当她环顾四周时，才发现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她与高湛的身上，胡月微扬起唇角，并未犹豫，伸出了手，将自己全部交付给高湛。

帝后二人相视而笑，在高湛的搀扶下，胡月微一步步走下马车。

而此时此刻，胡月微也终于明白了高湛的意图，她心中酸涩，却还要端着她皇后的雍容，陪高湛登上城墙，接受着全城官员百姓的跪拜。

高湛免除了周军所过之处一年内所有的租赋，并赦免了洛阳城内除死罪之外所有的囚徒，为的便是抚慰百姓，拉拢人心，而从始至终胡月微都是他随意拿来利用的工具。

胡月微是汉家女子，高湛令刘桃枝将她带来，就是想将这幕帝后情深演给洛州一带的汉人士族看，用一场浮于表面的浓情蜜意，就可以换取大量人心，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他这一算，便让她连夜兼程，冒着风雪赶来，险些丧命途中，却只能独自忍受，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演戏，还不能有丝毫怨言。

胡月微极目远眺，看着那用一颗颗人头堆积起来的血山，脸容惨白，她将手从高湛手里抽出来，双手交握，眉眼低垂，假装若无其事地望着城墙下欢呼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