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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又叫元正与正旦,每逢这一日,上到帝王下至庶民都会用一些活动来度过这一天。
在民间,百姓便会以家族为主举行宴饮,无论老幼都会穿着新装,相互拜贺,饮酒,另外还要爆竹燃草起于庭燎,闭门社鬼。
而在皇家便会举行朝会来庆贺,皇帝与群臣一起宴饮,欣赏乐舞,各州郡亦会派官员来到皇城,皇帝便会让侍中来接待慰劳他们,而今年负责这件事的还是和士开。
与其他朝代不同,这一日不但高湛要从早忙到晚,就连身居后宫的胡月微也要起个大早换上深衣,涂脂抹粉,端坐在长秋宫的正殿中,等候嫔妃、公主以及命妇们的拜见仪式。
“今日是元日,本就是个热闹的好日子,既然人都已经来齐了,便开始用膳罢,不必拘束。”
众女在谢恩之后,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在众女准备动箸时,永安公主高拂,问道:“母后,还空着一个位子,是彭夫人吗?从方才便未见过她。”
“还真是。”胡月微失笑,“若非永安提醒,我倒还真未注意过。”
“云之。”胡月微侧面,说道:“替我将彭氏请来,告诉她所有人都在等她。”
“彭夫人到。”
胡月微话音方落,殿外小黄门便梗着脖子高声喊着,而穿着一身华服的彭夫人便款款走进了大殿,在众人的注视下,举止优雅的向胡月微行了礼。
胡月微方才还面带微笑,可当彭氏走近时胡月微的面容便不由沉了下去,“再拜一次。”
彭夫人抬起头,眼中多有不忿,但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敢发作,只好忍着自己的怒火,从地上站了起来,又行一个大礼。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从皇后身上蔓延而来的凛冽寒气,可唯有彭夫人还似往常那般直视着胡月微,颇有要与她平起平坐的架势。
“你今日佩戴的凤簪倒是别致,不如让大家一起瞧瞧,开开眼如何?”胡月微笑道。
彭夫人秀眉微蹙,她只觉得今日的皇后是故意针对她,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不过是支普通的凤簪罢了,皇后您若喜欢,妾愿意割爱。”
彭夫人取下凤簪,将凤簪完好的交到云之手中,就在这时胡月微突然开口说道:“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妾室啊。”
彭夫人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一下,顺势就像将凤簪夺回来,可她才一用力,云之便柔声劝道:“还请夫人松手。”
“啊。”云之接过凤簪,假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凤簪,惊叫出声。
别说,云之的演技真可谓是出神入化,惨白的面孔,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反应,都让在场所有人随着他一块紧张了起来。
云之看向胡月微,连忙跪倒在地,双手还在不住颤抖着,“皇后殿下,这凤簪是,是陛下送您的那支凤簪啊。”
“不可能,你莫要胡言,我怎么可能会有皇后的凤簪,你这奴子竟然诬陷于我,好大的胆子。”彭氏说着便要上前拉扯云之。
“彭氏你敢碰他试试。”胡月微蓦地从榻上站起来,走到云之身边,从他手中接过凤簪,这凤簪的确是胡月微交给阿宝的那支,确认无误后,胡月微嘲弄地笑道:“彭氏,你好大的胆子啊。”
坐在席位上的郑婷听到胡月微的语气后,便明白了那个叫云之的少年没有说错,矮案下的手绞在一块,但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却是轮不到她开口。
直到现在彭氏都不知道,这场局早在那场春宴后,便为她布下了,胡月微原本并没有打算要动她,毕竟她现在还是齐安王的养母,就是看在齐安王的颜面上胡月微才饶了她一次又一次,可惜彭氏非但不领情,还惹出这么多是非,公然让齐安王拉拢朝中官员,打压太子,又嫁祸给南阳王,谋算太子之位,又喂给高俨冻梨,使他喉疾发作,险些丧命,买通刺客刺杀萧远归,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就够她死几百回了。
胡月微随即朗声道:“行晨在否?”
“属下在。”众人向殿外瞧去,却不知何时殿前便多了位肃穆而立的男子。
胡月微:“行晨你与云之带着彭夫人,去见陛下,将你们所知之事,一五一十的讲给陛下听。”
行晨:“现在吗?”
现在陛下还在同群臣宴饮呢。
“对,现在,即刻。”胡月微衣袖一甩,转身回到榻上端坐,“别忘了当着群臣面,将她迫害马嫔,残害皇嗣的事都一一说清楚。”
正是因为胡月微知道高湛最看重什么,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马嫔当年突然自戕,胡月微一直觉得事有蹊跷,故而让人暗中调查过,她不曾想高湛提过这件事,是因为胡月微认为这深宫中自有自己生存之道,她身为中宫,有些事根本无法插手太多,只要这永巷还维持着它原本的秩序,她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看,当做看不到就是了。
皇后是正妻,而彭氏再如何得宠,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妾室,能有多大的能耐。
这场闹剧就这样随着彭夫人的出现作为开场,又因皇后随便一句话就这般草草收尾,在场的所有人根本不会太在意彭氏的生死,甚至待宴会结束后,回到自己的府上,她们还会对自己的夫主说起这件事,如何说起呢,大致便是彭氏恃宠而骄,就连皇后都敢得罪,活该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用膳吧。”胡月微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娴静。
在此期间,笙萧声从未间断,舞姬盈盈一舞,就连空气中都满是香粉美酒的醉人味道。
寒冬里,就连最繁华雅致的重锦宫也难以逃脱萧条凄凉,两只漂亮的蓝孔雀立在白雪中,不停顾盼着。
胡月微来到重锦宫的时候,彭氏就跪在高湛脚边,苦苦哀求,哪里还有往昔半点高傲的模样。
和士开守在殿前,在见到胡月微时他先楞了一下,随即向胡月微见礼道:“殿下,陛下现在情绪不稳,您还是别进去了。”
“嗯。”胡月微点头,她听进去了和士开出自善意的提醒,止步于殿前,静静望着殿中二人。
“为什么?”高湛说的咬牙切齿,挺拔的身姿在此刻看上去竟是这般骇人,他的声音微微暗哑,就好似山顶千年不化的寒冰,冷冽刺骨,“彭氏,我待你那么好,你竟然,做出这等令我心寒的事来,你,你竟然背叛朕。”
“陛下,妾没有,妾真的没有,您听妾解释好不好。”
彭氏发髻凌乱还沾着不少泥土,就连衣裙都是歪斜的,她死死拽着高湛的衣袍,不停呜咽。
高湛面容惨白,就连唇上也是一片冰白,他惨淡一笑,疲惫地向后退出一步,狭长的眼幽幽盯着彭氏,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原谅你,做梦。”
“你还敢觊觎后位,彭氏你是否太过高看你自己。”高湛用手使劲掐住彭氏的纤细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任凭她胡乱踢踹挣扎,“还是朕对你的宠幸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朕今日就告诉你,她再不堪也是朕的皇后,除了朕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她,即便是死,也只能由我亲手了结她,还轮不到你。”
高湛用力将彭氏甩在地上,接着便是一脚,狠狠踢在彭氏的腹部,彭氏惨叫一声,整个人因疼痛而蜷缩了起来。
“即便是她死了,我重新立后,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这毒妇。”
彭氏躺在地上突然开始大笑,那笑声凄厉刺耳,在声嘶力竭中含着无边的痛恨,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在看到大殿前婉立着的胡月微时,她突然怔了一下,目光凶狠地瞪向高湛,道:“陛下说我恶毒,说我觊觎凤位,哈哈,哈哈哈,陛下,您怎的突然扮起痴情来了,需要妾提醒您吗,到底是谁授意我买通李氏,那张药方和香料又是谁让人交到妾手上的,您与我,究竟是谁想害死皇后。”
“又是谁为了打压太子,蓄意让他们兄弟之间自相残杀,是谁,这些都是谁。”
彭氏目不转睛地盯着,望着高湛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她吼得声嘶力竭,笑得无比疯狂,嘲弄讽刺。
高湛皱着眉,那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最难以掩饰的惊愕。
“你闭嘴。”高湛大声嘶吼着,他蹲下身,双手用力掐着彭氏的脖颈,不停使劲摇着,“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朕让你闭嘴......”
高湛疯狂的吼叫着,直至彭氏双手垂落,彻底没了生机,高湛才慢慢收回了手。
当彭氏说出真相的时候惊愕的何止高湛一个人,胡月微也曾怀疑过前世杀死自己的幕后主使正是高湛,但当证据全部指向彭氏的时候,胡月微便打消了对高湛的怀疑,那是因为胡月微虽然恨透了高湛的心狠,可打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那么绝情。
可笑的是,她竟然会相信高湛是不知情的,若非因为彭氏伤害到了胡月微最珍视的人,逼得胡月微不得不下手致她与死地,那她是不是就要永远被蒙在鼓里,像一个傻子一般,被高湛耍的团团转,还要对他感恩戴德两辈子。
果然,是她愚蠢的可怕,从始至终都怪不得他人。
胡月微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一步步向后退着,脚下就像是踩着一层层柔软的棉花,那样无力,胸口有什么突然涌了出来,口中泛起一股甜腥味。
胡月微伸出手,一线殷红缓缓从唇角渗出,滴在衣裙上。
“皇后殿下。”和士开急忙上前扶住胡月微,可下一刻胡月微又从口出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随即她整个人便合上了双眸,向后栽去。
高湛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当他看到彭氏的尸体时,竟是满脸的惊恐,似乎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亲手掐死彭氏这一事实。
“皇后殿下,来人,快来人。”
因为和士开的叫喊,高湛猛地回过头,在看到胡月微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可还没跑几步,他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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