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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双眼通红，瞪着胡月微清丽冷漠的面容。

红唇微张，胡月微看着高湛，十分艰难地说：“陛下想杀就杀好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胡月微说的话，高湛整个人忽然僵住，与此同时手上的力道也小了许多。

胡月微将高湛的手推开，踉踉跄跄地稳住身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高湛久久都没有动作，他木然地瞪着胡月微，用手指着她，双眼还隐隐闪着泪光，直到胡月微恢复如常后，他才沉沉说道：“回去，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以后别再来了，更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朕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好。”

“你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吧？”

高湛仰头大笑，笑的自在快意，也笑的苦涩心痛，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觉到，好像有一道无形的河流横亘在他们之间，他们站的如此相近，却又似是隔着千山万水，遥遥相望，无论他怎样伸手去触碰，都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在向高湛行礼后，胡月微缓步而去。

面对早已走远的胡月微，高湛却依旧停在原地，一次次方寸大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引起她再一次的瞩目。

高湛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出暖阁，往昔他所依赖的最后一份温存，也随着胡月微远去的背影，一根一根被从心底抽出，一层一层剥落，他站的笔直，眼泪不受控制的使劲往下落。

高湛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到方才胡月微跪坐的地方，捡起了那副画卷展开铺在矮案上，高湛看着画中的女子，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取来自己的佩刀，嘶吼着将画卷连同矮案劈成两半。

当和士开走进暖阁后，看到的便只有一片狼藉，还有失控发狂后，瘫倒在地上的高湛。

胡月微走出暖阁的时候，穿着月白衣袍的云之依旧立在原地，静静等候着，神情从容安稳。

胡月微呆呆地望着云之，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双手仍在不停发颤，她抬起头与云之对视，眼中满是惊恐，却还依旧要强装镇定，温婉一笑，“让你久等了。”

云之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目光更是平静深远，“您受惊了。”

胡月微摇摇头，淡笑道：“来之前，我多少也有些准备，只是，我没有料到陛下此次竟是狠毒了我。”

云之没有给予胡月微任何一句回应，就连搪塞她的话都没说过半句，只默默解下了身上的斗篷，细心地为胡月微穿好，随她离开了西堂的暖阁。

“或许，陛下这一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决定此生与我不复相见。”

“皇后殿下现在后悔吗？”

“没什么可后悔的，在陛下身边，我有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度日，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云之的目光落在胡月微脖颈处，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慢慢回过头，深深望了一眼高湛所在的暖阁，。

转眼已至正月十五，宫里宫外从三日前便开始忙活着举行各式各样非常有趣的活动，除了祠门祭户外，北地还要举行打簇和相偷戏等一系列极有趣的娱乐活动。

当日，胡月微闲来无事与几位宫人奴仆闲聊，恰巧就聊到这里。

“记得儿时，在这三日里，阿爷都不许奴婢出门，说是一个小女娃出去不安全，尤是十五晚上举行的相偷活动，可奴婢惦记着街上漂亮的花灯，还是偷偷跑了出去，险些被一男子给偷跑，还好他只是为了得到奖品，从那之后，奴婢就再也不敢偷偷跑出去了。”

与中宫闲聊，每一个人的心无不是悬在半空里，生怕说错话，但为了逗中宫开心，她们又不得不绞尽脑汁，从记忆里挖出点有趣的事儿来。

胡月微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张香香问道：“香香，你呢？”

张香香眉眼低垂，缓缓说道：“义父曾带奴婢去赏过一次花灯，灯火阑珊的，非常壮观，之后奴婢就再未出过深闺，所以也不知，如今的上元灯会是何等的热闹了。”

张香香沉思片刻，看向卢衣道：“小郎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你入宫时间最短。”

“我？”卢衣用手指指着自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以前在府上的时候，这一日都是我们这些奴子最忙的时候，活都是要从早干到晚的，偷懒是会被主子打的，哪里敢偷偷跑出去，这，这花灯的事，你们应该问云郎君才是啊，他，他那么厉害，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