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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阳光和煦温暖,胡月微坐在一颗花树下悠闲惬意的享受着明媚的阳光,云之慢慢解下胡月微脖子上的白布,此时她脖子上的剑伤已经恢复,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淡粉色痕迹。

胡月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中欢喜的很,那白布缠在脖子上不仅闷热还极不美观,如今拆掉了白布胡月微觉得浑身都变的格外舒爽了。

云之均匀的将药膏涂抹在胡月微的伤口上,说道:“这药膏对淡化伤痕有奇效,每日涂抹三次,一个月后便可见效。”

云之话音才落,行晨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手里还拎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宫人,宫人满身是血双眼已经阖上,胸口虽然还在起伏但呼吸已是极弱,“殿下,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

胡月微扶着矮几站起身,拢了拢衣襟,说道:“走,咱们去见见弘德夫人。”

丧子以来李美人整日茶饭不思,也就只有弘德夫人每日送来的饭菜她才愿意吃上那么两口,高湛原本还会时常前来探望她,说上几句安抚的话语,可是后来高湛逐渐也就将她彻底抛到了脑后。

“来,再吃一口。”弘德夫人舀起一勺粥送到李美人嘴边,李美人只是魂不守舍的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肯张嘴。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弘德夫人连忙将碗交给了李美人,起身去看,可是当她刚刚行到门口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退了数步。

“阿姊,是出了什么事吗?”李美人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掀开身上的被褥正准备下床,却听到弘德夫人哑着嗓子说道:“皇后,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胡月微冷笑一声,抬足跨入房间,行晨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进门他便将那个将死的小宫人扔到了地上,弘德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望着地上的人,又抬头望向胡月微,质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无缘无故将一个将死之人扔在此处?”

“无缘无故?李方琦,你还真是明知故问啊。”胡月微冷笑一步步逼近弘德夫人,“人家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这么快就把人家给忘了,你还真是够薄情寡义的啊,怎么样,亲手杀死家妹的孩子,看着她整日以泪洗面,是种什么感觉?”

弘德夫人睁大双眼,强装镇定地说道:“她不是芳舒屋中的宫人吗?她是如何冒犯了殿下,殿下才会对她下次毒手?”

弘德夫人说着,眼睛偷偷瞟向床榻的方向,大声说道:“哦,妾想起来她就是给我妹妹下毒之人,她是殿下的人,是殿下您害了她和她的孩子,如今这又是要这做什么?是想让妾替您担下这些罪名吗?您怎么能,怎么能......”

弘德夫人瘫倒在地上,声音哽咽,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阿姊。”李美人从屏风后行了出来,扑向自己的阿姊,将弘德夫人紧紧护在怀里,恶狠狠地瞪向胡月微,痛骂道:“皇后,你杀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想杀了我唯一的阿姊吗?我自以为并没有做过任何冒犯的您的事情,可您却一次次伤我,皇后你如此恶毒,就不怕有一天遭到报应吗?”

“李美人,这是我与你阿姊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念在你丧子不久不与你计较。”胡月微偏头对着门外高声道:“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走了进来。

胡月微:“把李美人带出去,手脚轻些,千万别弄伤了她。”

两个侍卫上前一人一边抓起李美人的双臂,李美人惊恐的望着胡月微,使劲挣扎着,侍卫哪里会顾及这些,拖着李美人就往外走,李美人凄厉的喊叫着:“胡氏,终有一日上天会看到你的恶行,你一定会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胡月微并没有理会李美人那些疯狂恶毒的言论,只是冷冷地对外面守着的人说了句,“关门,我有要事要与弘德夫人慢慢聊。”

当门被侍卫合上之后,胡月微来到李氏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而这时的李氏也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看着胡月微那双好似黑洞一般无边无际的眸子,李氏更加惊恐了起来。

胡月微弯下腰一把扯住李氏的头发,向后一拽,李氏痛呼出声,胡月微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李氏的脸上,“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你不但残害皇嗣,还妄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扣在我的身上。”

说罢,她反手又一巴掌,彻底将李氏打翻在了地上,“这一巴掌,是我替我那两个孩子打的,身为妃嫔却妄图干预国政,构陷皇太子与东平王,李氏,你做什么我不管,有什么怨恨你都可以发泄在我的身上,可以偏偏要对他们动手,我告诉你,谁胆敢伤我的孩子,我便一定不会放过她。”

李氏倒在地上,殷红的血线从她嘴角溢出,大笑道:“殿下,我本不欲与你争什么,可是你却害得我与绰儿再短暂重逢之后又一次分离,我曾经苦苦哀求过你,可你为了你的孩子,将他逐出了邺城,你可有想过,我的绰儿也还只是个孩子,我与他分离十数年,好不容易才得以团聚。”

“李氏,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针对南阳王,更没有想过要将他赶走,是他自己不争气跑去陷害皇太子的性命,险些酿成大祸,陛下念及父子之情让他守着晋阳好生思过。”胡月微慢慢地道:“而你,非但不懂得感念陛下的恩德,还教唆南阳王买通官员,意图加害太子,残害嫔妃,嫁祸给我,想借陛下的手来扳倒我,手段卑劣至极。”

“可是,李方琦。”胡月微来到行晨身边取过这段时间以来她让人搜集来的所有的证据,返回到李氏身边,将这些白纸黑字尽数砸在她的脸上,“你凭什么跟我斗。”

李方琦原是魏孝静帝元善见的嫔妃,及受宠爱,武定八年,元善见被迫禅位,她就被高洋赐给了高湛为妾。

李方琦极有文采,当年元善见禅位后,李方琦曾以曹植的《赠白马王彪·并序》送别元善见,感动了当时的不少人,也正因如此,胡月微一直非常尊重她。

世人都说她容貌绮丽修养极佳,可这光鲜耀眼之下藏着的阴暗却没几个人知道。

李方琦笑的凄凉,心灰意冷地说道:“何不杀了我,这样岂不是更痛快?”

“杀了你?”胡月微蹲下身,与她四目相对,“看在南阳王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让你继续做你的弘德夫人,日后的南阳王太妃。”

胡月微站起来,转身朝外走去,“你就在这里好生活着,好好想想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也好好替那个无辜的孩子忏悔。”

李方琦惨笑道:“皇后,妾一点都不后悔。”

行晨回过头看了李方琦一眼神情复杂,走出房间后行晨才开口问道:“殿下,弘德夫人就连自己的妹妹都能迫害,这样的人您为何还要留她?”

胡月微一边走一边道:“我是为了南阳王,在这后宫中亲生姊妹尚且可以斗得你死我活,何况她们也并非是亲生姊妹。”

行晨诧异地问道:“她们不是亲生姊妹,这怎么可能?”

李美人与李方琦并不是真正的姊妹,李方琦真正的阿姊是南安王高思好的王妃,而李美人则是李方琦的父亲李叔让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孤儿,这件事胡月微也是前几天才知晓。

虽然如此,可李美人与她也是自幼便生活在一起的,而如今李方琦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不惜对这宫中最在乎她的人下手,也的确让人心寒。

胡月微停下脚步,回首望向李方琦的所在的那个房间,此时的房间已经被落了锁,日常的饮食都会有人照常送给她。

“辛何虑思?天命信可疑。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收泪即长路,援笔从此辞。”

胡月微轻声念着。如今曹植的诗句还历历在耳,只是当年的那个满腹才情的温婉女子已经不在了。

当天夜里黄门来报,李美人因为伤心过度突然薨逝,云之找到阮氏,阮氏心情愉悦满面笑意,那张原本就勾人心魂的面容在月下更加妩媚动人。

云之问道:“人是你杀的?”

“是。”阮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一个失了宠爱的女人,在这宫中活着也是煎熬不是吗?”

“我让她死个明白,也算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清河四年夏四月丙子前夕,高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采纳了云之与和士开的建议,正式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太子高玮,他取出象征帝王身份的玺绶交给太宰、太尉段韶。

而此时的高玮却躲在自己的寝宫的角落,紧紧搂抱着陆令萱,“姊姊,姊姊,父皇会不会杀了我啊,他不喜欢我,会不会让人废了我。”

陆令萱抱着高玮轻声安慰道:“不会的,您一定会是新天子,别怕,别怕,有那么多人都在支持着您呢。”

“可这里是晋阳,不是邺城,姊姊,我怕,我好怕。”

“不怕,奴婢还在这呢。”

“陛下召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即可入宫。”

门外突然传来传旨宦官尖锐刺耳的声音,高玮瞳孔骤然一缩。

天统元年夏四月丙子,高玮在晋阳宫即位,在庄严的乐声中,高玮穿着衮服从段韶手中接过玺绶,一步步走上受禅台,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高玮第一次独自一人站在至高点上接受众人的朝拜,高玮望着台下跪伏着的百官,有万丈豪情在心中激荡澎湃。

高玮继位后大赦天下,改河清四年为天统,封太子妃斛律氏为皇后,而高湛则以太上皇自居,胡月微身为高湛的妻子、新帝的母亲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太上皇后。

虽然高湛做了太上皇,但朝中的大小事还是由他一人说了算,他坐在寝殿中,肩头披着一件薄衫,对尚书丞说道:“以太保贺拔仁为太师,太尉侯莫陈相为太保,司空、冯翊王润为司徒,录尚书事、赵郡王睿为司空,尚书左仆射、瀛州刺史尉粲为太尉,斛律光为大将军,东安王娄睿为太尉,尚书右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先这样定下来,你们拟好文书就交给皇帝去定夺吧,孤累了。”

身份的突然转变让胡月微有些不太适应,每每听到有人唤她太上皇后,她就不由自主的蹙眉。

“殿下不喜欢这个称呼?”云之笑问道。

胡月微摇摇头,“当然不喜欢,感觉自己瞬间老了许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当太上皇后的感觉也不赖,至少往日后宫的那些琐碎的事情,再与胡月微没什么关系了,每日看着自己的儿媳来回奔波,胡月微偶尔也会失神,原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胡月微这个长辈一向当的不怎么正经,每每在斛律琳琅前来请安的时候,胡月微总能将话题引到何时才能抱上大胖孙子上面,弄得斛律琳琅永远都是白着脸来,红着脸去。

“唉,瞧瞧皇后,还不来看我,想当年,我可是每日问安,风雨无阻。”胡月微躺在胡床上,头顶上高大的槐树恰巧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微风吹送别提有多舒适了。

而云之就躺在她的另一边,一人抱一盘果子,在树下乘凉,“殿下可是觉得宫中生活太无趣了?”

“是啊,是无趣了些,春日渐暮,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有趣了。”虽然是不用操心了,但胡月微又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容易让人颓靡了。

正当胡月微感叹时光的漫长时,一旁的云之突然开口,散漫地说道:“也是,春景已不再有趣,过两日若还想浮生偷闲,就要重新选地方了,选一个凉爽舒适的好地方。”

斑驳的光影投在云之的脸上,偶尔从枝叶之间投过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肌肤上,为他渡上了一层柔润的色泽,他躺在胡床上身形颀长清隽,双眼微微眯起舒适惬意,躺在他的身边,胡月微总是非常心安,仿佛世间的纷扰都已不复存在,只有她与云之两个人,合着温暖的春深,一起看纤陌晨昏,繁花开谢,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随着胡月微身份的变化,长秋卿这个职位也就由其他人顶替了,云之显然是个不怎么贪恋权势的人,原本只要一句话他便可以继续挂名留在长秋寺做他的长官,可是云之非但没有争取,还主动辞去了这一职位,将他的工作全部交给了新上任的一个黄门,之后便再不曾过问,似乎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甩开这个身份了一般。

云之不仅甩担子甩又快有准,就连理由也编的极好,“我只愿追随太上皇后,长伴她的身侧,至于这些事情,我相信一定有人比我做的更好。”

就在这时,张香香急急从远处跑来,道:“殿下,东平王知道了太子即位的事,又哭又闹,奴婢们实在是没了法子。”

胡月微突然坐起身来,问道:“我不是让人暂时封锁了消息吗?是谁告诉他的”

张香香使劲摇摇头,“奴婢不知。”

“殿下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将东平王拴在身边,也不是办法,既然事情已成为定局,东平王他迟早都会知道,是瞒不住的。”云之依旧躺在胡床上缓缓说道。

胡月微有些发愁,“你又不是不知道俨儿那个脾气,如果当时我便告诉他真相,只怕他能整个皇宫都掀了。”

高俨就是个混世小魔王,胡月微虽然喜欢他,但谈起他那个脾气胡月微还是会头疼。

“我本想待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再同他说的……”

“算了,我过去瞧瞧。”胡月微连忙站起身,朝高俨所在的房间行去。

胡月微走后,云之依旧一个人慵懒地躺在胡床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双眼微微眯起少许,看上去极是舒适惬意。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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