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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归一本正经地拆台道：“估计是难了。”

郑鹤低头笑道：“萧易安，你这可不是为友之道啊，也太狠了。”

几寻过后，萧远归已经微醺，他慢慢闭起眼睛，把酒坛抱在怀里，忽听郑鹤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带着不舍，“刚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会时常想家，每逢佳节，都会来此望望月亮，想到家人看到的月亮跟我是一样的，心里也会舒畅不少，这些年来，我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亲眼看着桓州一点点从一个荒凉的小城镇变成如今这幅安宁和谐的模样，我守着这座城，护着这里的每个百姓，和兄弟们出生入死，亲近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突然又让我回去，这算什么，凭什么。”

郑鹤越说越激动，萧远归缓缓睁开眼睛，便见郑鹤两眼一翻，打出一个长长地嗝来，“娘的，我守了数年的地方，就像是守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它拉扯大，风雨无阻，好不容易它长大了，又突然让我把它送给别人，我舍不得啊，真舍不得。”

郑鹤搂上萧远归的脖子，一把将他拉过来，指着他问道：“你，舍得吗？”

萧远归使劲摇摇头。

郑鹤又问：“舍不舍得？”

萧远归继续摇头。

郑鹤衣袖一甩，说道：“不舍的，那你现在可痛快？说话，我要听你说。”

萧远归一边摇头一边道：“不舍得，不痛快，可是，郑兄你我没得可选，这是当今圣上的意思，也是太后她的意思。”

“放屁。”郑鹤推开萧远归，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提着他的剑，手腕翻转，只见几道银光在他周身游走开来，剑声如鹤唳破空而出，“当年就是太后授意，我才到这里的，她让我来这里是戴罪立功的，那是在处罚我，怎么可能让我这么快就回去呢，多半是小皇帝的意思罢。”

萧远归慢慢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我想，如果她需要，我愿意回去，哪怕继续做一个普通的乐师，至少可以陪在她身边，不至于在落难时让她孤身一人。”

郑鹤手中的剑已收，他转身背对着一轮皓月，双眸清亮如星子，沉声问道：“你真的甘心？”

萧远归仰起脸，郑鹤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没什么不甘心的，当初随你来桓州，并不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是因为当时她想让我来，因此不存在甘心与否。”

郑鹤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我真是搞不懂，那女人，不对，是太后，她有哪里好，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如此痴狂。”

天底下这么多女人，美的、丑的、聪明的、单纯的、贤惠的、刁蛮任性的，喜欢谁不好，偏偏都要耗在胡月微那颗歪脖子树上，这棵树不但歪，还那么爱出墙，长的最多是还能入眼，根本算不得是绝色，他们到底是在图什么，难道真的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郑鹤搞不懂。

萧远归缓缓说道：“郑兄有所不知，当年，我曾是先皇亲自提拔起来的一个侍郎，承蒙圣恩，前途还算是顺利，只是因言语不当得罪了和士开，若非是她出现阻止，我恐怕早就被乱棍打死了......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功名利禄对我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郑鹤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如果真是如此，你所做的皆是为了还昔日的恩情，那当年我一心想置她于死地，你岂非是要恨死我？”

萧远归：“是啊，当初我确实想让你死，不过都被有心人给破坏掉了。”

没能杀死郑鹤，这不是萧远归不想，而是他次次出手都被人暗中拦了下来，后来自己还险些中了对方的招，这些年萧远归一直不曾忘记这件事，他很好奇究竟是谁会如此护着郑鹤，直到武成皇帝薨逝，郑鹤收到一封来自邺都的信。

萧远归很早便注意到了这件事，他让人暗中调查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在桓州的这几年，郑鹤一直与邺城中一个叫茯苓的人有书信来往，而那个茯苓正是云之身边的人，当初得知武成皇帝死讯的时候，郑鹤因为一时激动，说漏过几句，让心思细密的萧远归无意间意识到武成皇帝的死，包括当年为了暗中维护郑鹤而欲将他毒杀的幕后之人，应该就是云之，即便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她本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胡月微，可又担心事实万一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那么他这种嚼人舌根挑拨离间的行为，应该会让胡月微厌烦吧。

还是等回到邺都，熟悉了局势再谈后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