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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太后觉得易安只能是麻烦,何不一早言明,偏偏等到今日才肯告知。”萧远归望着胡月微眼中温柔逐渐被寒冽取代,他倔强的抱着琴站在胡月微面前等一个答案,但到最后等到的只有漠视,这令萧远归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太后所言极是,这条命是您的,没有您的懿旨,易安不敢死,告辞。”
萧远归颤巍巍地深吸两口气,重新酝酿好情绪才转身离开。
无论萧远归现在身份如何他都是南梁萧氏的后人,刻入骨肉深处的傲气是不会随着身份与地位有所改变的,他本孤傲加之擅诗文,又精通各类高雅之音,便更让他看上去清高的不可一世。他对胡月微不同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还因为她就算并不精通音律却能听懂他的琴音,更能给予他更深层次的感悟。
萧远归视胡月微为知音,因此待她有所不同,只是如果这个知音在威胁到尊严的时候,萧远归自然也是难以忍受的,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为知音放弃一切。
在对付萧远归上胡月微一向游刃有余从不曾失过手,这何尝不是因为太过了解萧远归的缘故。如今时局不明,胡月微自己尚且不能自保,若萧远归同她走的过近难免不会招惹祸端。
和将他卷入危险之中相比,胡月微更希望他可以永远这般与世无争,平安顺遂,也许她这样刺激他的确有些过激,但却也是眼下最有效的方式。
看着萧远归远去的背影,胡月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潇洒转身踏步而回,将满园景色尽数关在了屋外。
胡月微最后一次垂帘听政出现在群臣面前是在一个雨天,她一如往昔端坐在太极大殿之上,将本就属于皇帝的所有权力统统还给了高玮,就此退居后宫不再过问朝政。
从那之后,她再未踏足过太极殿,整日便以身子染恙为由将自己关在殿中,拒绝所有人的探视。宫里人都谣传太后这一病定是因为陇东王的骤然薨逝,其实这其中原委只有胡月微自己知晓,什么生病,这不过皆是她为躲避朝堂之上那些尔虞我诈寻的借口罢了。
此时的胡月微一身轻松地捧着尚留余温的茶杯坐在廊下,身边宫人手执纨扇小心翼翼侍奉着,这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胡月微偏过头望向身边眉头紧皱的高俨,抬手正想揉揉他的脑袋,但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高俨的头发时,胡月微唇角微扬不紧不慢地将手缩了回来。
但是,就在胡月微将手放下的那一刻,高俨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了胡月微的衣袖,高俨抬起脑袋瞪大眼睛气鼓鼓地道:“家家,你有多久不曾摸过俨儿了,您可还记得?”
高俨面上满是委屈,胡月微瞧着他的模样亦是无奈,低叹道:“你都是即将要做阿爷的人了,家家又怎能还将你当个孩子看待......”
“我不管。”高俨任性地打断胡月微的话,极熟练地搂住她的腰,顺势躺倒在她的腿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笑的得意,“阿俨就是要一辈子赖着您,一辈子不长大,家家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胡月微失笑,“那还真是麻烦呢。”
高俨不解地问道:“什么麻烦?”
“你赖我这么多年,还想赖我一辈子,难道你觉得你不是个□□烦?”胡月微故意刺激高俨,不出意外地高俨还像小时候一样,大声反驳道:“阿俨才不是麻烦,才不是,哼。”高俨赌气似的偏过脑袋,静静玩着胡月微的衣袖,良久小声嘀咕道:“真丑,这绛紫与家家着实不搭,家家如此颜色,怎会选这身衣衫?”
“其实,还不错,或许是家家真的老了吧,见不得太艳的衣衫,这颜色挺好。”胡月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衣衫,一时竟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这绛紫色的确不是胡月微所喜爱的颜色,从来她都觉得绛紫看上去缺了些生气,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浓烈的颜色,比如红衣。
这身看上去并不适合她这个年龄应该穿的衣衫,却是陛下亲自命人赶制出来送给她的“寿礼”,也是警告。
皇帝用心致此,她又怎能视而不见。
胡月微轻轻抚摸着高俨的小脑袋,当她回过神低头去看时,高俨早已睡了过去,唇角还挂着甜甜的笑,那一刻除了风声似乎什么都不曾剩下,仿佛都没有变亦如曾经。
虽然不再干预前朝之事,但朝堂内外的变化胡月微还是不会错过。
在她昭告群臣退居后宫不再过问朝政的这段时间里,朝堂之上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首先便是冯子琮在胡月微交出兵权不久便倒戈跟随了和士开,他是胡月微的妹夫本就身份特殊,他的倒戈让胡月微精心培养的心腹也开始动摇,明里暗里都在重新选边站。
路都是自己选的,胡月微并不觉得他们这样做有何不妥之处,不过令她比较欣慰的是,高玮虽然依旧对和士开言听计从,但同时也在偷偷提防着他。
高玮并没有因为得到实权而立刻翻脸不认之前与胡月微的约定,在萧远归回到邺城的第五日,高玮便让他出任了太子冼马一职,虽然官职不算高却也能在朝中说得上话。
除此之外,每隔三日,高玮都会让人请萧远归至西堂教他音律,偶尔也能直接将自己的对朝政的看法说给高玮听,这些年来,萧远归也变得圆滑了不少,他不再像从前那般直言不讳,而是采取了婉转迂回的方式,让高玮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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