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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外斛律光果然是自晋州一路出兵，在汾水以北修筑起华谷、龙门二城，顺利的见到了北周的韦孝宽。听说会面后韦孝宽一直在用言语刺激斛律光，用意很明显就是在打心理战术，想让斛律光失掉判断，可他显然是太过轻敌，打错了主意，在同他见面后斛律光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直接下令进军围困了定阳，筑起南汾城逼近定阳。周军迫不得已只能撤去包围宜阳的军队，火速支援汾水以北的几座城池。

后来，斛律光又分别在边境两侧修筑了大大小小近十三座城池近五百里用来抵御周军。

日复一日，冬去春来这些时日里陪伴胡月微最多的便是高俨，虽然模样看上去俨然已是一个小大人，可是在胡月微面前他似乎又与儿时那个甜腻腻的小人没有任何变化。

“太后，云之是来向您辞行的。”

瞬间周围都寂静了下来，手中捻着棋子迟迟不曾落下，胡月微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端坐在棋盘对面的云之，不确定地问道：“要走多久？”

云之凝视着胡月微清隽的眉梢舒展开来，扬起唇角微笑。

算起来胡月微已经许久未曾在这宫中见过云之的身影，便连关于他的消息胡月微也甚少听到，他似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不愿出现，你便是将整个皇城翻过来，也找不到他，胡月微早就习惯了他的飘忽不定，他若来她自然欣喜，他若不来她亦不会强求，只是她似乎早就猜到了，有一日，云之会离开，这一走或许就是永远。

每每想到这里胡月微的心就会不由沉下去，沉入一片冰冷的寒渊去，只是她面上功夫好，即便心里再慌乱，面上依旧可以风轻云淡，半点破绽也瞧不出。

他要走。

要到哪里去？

去做什么？

还会回来吗？

仿佛春蚕一点点抽离，胡月微心里乱作一团，满是空无。胡月微迷惑地想要问出心中所想，却又不知该不该问能不能问。

鬓上的步摇轻轻晃动，耳边尽是珠玉相碰发出的琳琅之音，让胡月微几乎听不到云之的回答，究竟是珠玉作祟，还是她自身不愿听到云之说出半点与她心意相悖的话语，此刻的胡月微已然是难以分辨。

胡月微将久久捻在指尖不曾落下的棋子放回棋篓，然后她轻声说道：“何日动身？”

云之温声答道：“明日。”

“好。”明日也好，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什么时候走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先后携手经历艰险的两个人在归于平淡之后似乎并没有因为往事而变得更加亲密，相比从前倒是生疏了许多，此刻看着眼前少年胡月微忽然开始怀念曾经他们在前往洛阳一路上的时光，虽然短暂却是真正属于云之与胡月微二人，没有旁人目光，没有身份立场，单纯的只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倒也是快活亲近。

而现在，每一次的亲近都仿佛是带着目的的刻意为之，二人的立场回到起点时，也就多了许多无法逾越的鸿沟。

向来圆滑聪慧的云之或许也感受到了胡月微态度的改变，也慢慢退回了原地，再不曾刻意接近，也不会故意撩拨，就这样规规矩矩地维持着两人表面上的和谐与安宁。

就在胡月微准备张口请云之离开时，云之却先她开了口，胡月微的心不由沉了沉。

“太后将行晨召回吧。”

胡月微怎会料到云之会突然提起行晨这个人，语气又如此凝重不由一愣，随后她淡然的笑道：“召回他作甚，让他继续夹在我与皇帝之间左右为难？”

在高湛宾天之前，行晨一直在她身边暗中保护着她的安危，即便不见他的身影，但只要想到他就在不远处守护跟随着自己，胡月微便会安心不少，这么多年她似乎早已习惯了有行晨陪伴在左右的日子，甚至忘记了行晨终究是属于皇家的杀手，他手中的剑只会听命于皇帝。

正因为给予了太多的信任，毫无防备的胡月微在得知真相之后才会如此愤怒，所以在高湛离世后她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逐出掖庭，她明明知道一个被抛弃的皇族护卫，在那之后会遭受怎样的惩罚。

事后的胡月微虽然也后悔过，她知道行晨的为人，也知道这么多年他夹在自己与高湛之间的为难，但要怎么原谅呢？那么多人因他而死，她又怎能原谅，倒不如再也不见，从此便各行各路的好。